第39章

沈縱幾乎懷疑自己的聽覺出錯了,他望著謝沉淵,發現他長睫低垂,遮住了灰色霧靄,墨發垂落在蒼白臉側,矜冷冷的。

沈縱不明白發生了什麽:“……怎麽會不值得…”

謝沉淵從袖內拿出聽雨扇,指尖摩挲著扇面上的牡丹花紋,對著沈縱的方向道:“時間不早了,阿縱。”

沈縱還是第一次見這麽拙劣的轉移話題,他站起來,知道謝沉淵這是讓自己盡快去城主府的意思。

“那,那我走了。”

沈縱站在原地。

謝沉淵平靜的點了點頭:“我等你回來。”

沈縱走出去幾步,在踏出門的最後一秒還是無法釋疑謝沉淵說的話。

他想了想,迅速的轉過身跑到謝沉淵面前,臉不自覺的漲紅了:“反正我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你,怎麽就不值了,就值。”

說完就也不敢看謝沉淵的表情便做賊似的飛快離開了,一路熱血上湧,覺得自己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沖動無比。

謝沉淵坐在內室,風吹過他的臉頰,帶來陽光的溫度,卻不及那人剛剛急促聲音噴灑在他耳邊的溫度,似火一般,青年羞窘熱情的話似乎還回蕩在室內。

好半晌。

謝沉淵捂住尖銳刺痛的心口,眼前的光暈越來越模糊,大概過不了幾天就會完全失去光明,重新系上蒙眼的黑色綢帶。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就在謝沉淵準備出去找沈縱的時候,門被打開了。

“師兄?”聞寒驚訝的看著蒙眼的師兄,快步走到他身邊,擔憂問道:“你的眼睛怎麽了?”

“昨夜與妖王玄不落再一次交手,不慎被他傷了眼睛。”謝沉淵早已準備好了說辭,他不打算將他眼睛受傷的真相告訴任何人。

聞寒聽了,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那玄不落竟去而復返傷了師兄嗎?我就知道妖族沒安好心,今日一早,玄不落打敗了善人尊者將其捉住,被關在了他的法相裏,估計正被逼供著。”

“昨夜看妖王對同族不甚在意,果然是假象。”

謝沉淵微訝,玄不落居然還在陵川城。

那他的這個謊言似乎隨時都有戳破的可能。

“青蓮宗距離陵川城頗遠,遠水難救近火,恐怕善人尊者難以善了,說不定性命也保不住。”

“此事我等會寫信告知師尊和掌門他們,最近妖族頻繁異動,恐怕有大難發生。”

“城主已經召集人手尋求對策。”

“師兄,此事我們…”

“沉淵他眼睛不好,就暫時不摻合這件事了,我已經和城主他們說過了,等會就走。”沈縱推開門,走到謝沉淵旁邊順勢拉住了他的手臂。

“我和沉淵準備住在外面,聞大哥住在城主府,這樣消息也可以互通,聞大哥覺得怎麽樣?”

聞寒看了一眼師兄,見無異樣,便道:“也可。”

“我們就住在吉祥客棧,聞大哥若是有什麽事可以找我們。”沈縱接著說道。

聞寒:“師兄眼睛受傷,勞煩沈公子了。”

沈縱不習慣的摸了摸鼻子,聞寒難得對他說話語氣好一點,他聽了還有一點不習慣。

“這是碧靈丹,師兄可以服用,一次一顆,一日一次。”

謝沉淵只感覺手裏被塞了一個錦囊,然後聞寒的氣息就不見了。

他收好丹藥,剛走幾步就感覺手被人緊緊握住了。

“走大門嗎?”

沈縱盡量忽視自己跳的略快的心臟。

謝沉淵想了一下,說道:“圍墻更好。”

沈縱明白了。

他帶著謝沉淵再次回到圍墻下方:“前面就是圍墻了。”

謝沉淵辨別了一下聲音位置,回想起沈縱的身高,伸手攬住他的腰,足尖一點就躍到了半空。

忽然一點烈火襲來。

謝沉淵側頭,持劍擋了一下,身形飄忽後退幾步。

沈縱不由緊張起來,看向對面那個身穿紅衣法袍的中年男子。

“謝小友為何要走?”

妖王玄不落負手而立,身後跟著丹,烏石眾妖。

此話一出,在場的妖紛紛露出驚訝之色。

妖王玄不落一向孤僻成性,沒想到有一天他會稱一個人類好友。

謝沉淵心裏嘆了口氣。

這個妖王,心思實惡劣不明。

聞寒還未走遠,站到師兄身邊臉色臭臭:“師兄身體抱恙,城主府雜事繁多不宜清修。”

“對,對。”許不才擦了擦頭上的汗,心裏很是焦灼,他的弟弟剛剛已經落敗與妖王之手且被活捉,現在陵川城勢微,縱然對謝沉淵忽然有了眼疾很是奇怪,但為了不想多生事還是說道:“謝劍君身體不好,理應去安靜之處修養。”

玄不落唇角動了動,不見笑意:“我的地宮乃是天靜之所,謝小友何不與我同去。”

“人妖有別,道不同不相為謀。”聞寒冷硬的回拒了這位不懷好意的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