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白兔,黑又黑(20)

“……我的話教授你回去好好想想。”周祈元神情冷肅地說完,電梯門開了。

他做了個請的姿勢,目送趙教授面色恍惚地走進電梯,等電梯門合上,一轉身,就見小兔崽子雙手抱胸倚在大門口沖他笑。

周祈元心頭一陣悸動,像冰川融化成河,一路春暖花開,匯入大海。

他情不自禁地報以微笑,快步上前,長臂攬著人進屋。

這頭的趙教授一臉茫然地走出電梯,停在樓下的司機見他下來了,連忙下車繞到後座打開車門——

見此場景,趙教授不其然想到了上次周祈元給延平開車門的事,腦海裏卻回蕩起了臨別前周祈元說的話。

“如果不是你今天突然上門,延平就沒打算跟你們說他二次分化的事。”周祈元送他出門時,刻意壓低聲音說。

他當時沒想到這層,腦子裏塞滿了兒子跟周祈元攪合在一起的事兒,甫一聽到對方的話,他怔了一瞬,就反應過來了。

——因為兒子已經不需要他這個父親了。

“你和嫂子沒把延平當兒子,那個家裏也沒有他的位置,所以你讓他回去做什麽呢……”周祈元的連環質問讓他應接不暇,就這麽神情恍惚地下了樓。

他坐上車,正要吩咐司機先回家,司機冷不防地說:“先生,周家二少爺說學校有事先走了,讓我知會您一聲。”

趙教授一頓,這才想起了帶路的周西春,忍不住擡起手指捏了捏鼻梁:“我知道了,先回去吧。”

車子緩緩駛出小區。

趙教授望著窗外掠過的建築,腦海裏一直浮現出兒子冷漠疏離的眼,還有周祈元說過的話。

“……你是不是以為延平二次分化了嫂子就能改變.態度?教授啊,你說你也是四十幾歲的人了,怎麽還能這麽天真呢?”

“就算嫂子態度轉變了,你考慮過延平的心情嗎?你讓他用什麽態度以應對一個對他使用過冷暴力的人?換作是你,你能毫無芥蒂的接受嗎?”

換作是他,他能接受嗎?

趙教授自嘲一笑,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他只要想想都覺得窒息,又怎麽能要求兒子去接受?

他這不是天真,是愚蠢。

連學生他都能做到盡心盡責,卻對自己的兒子沒盡到半點父親的責任。

想到這兒,他摸出手機,打開通訊錄,指尖放在助理的號碼上,遲疑了片刻,撥了過去。

回到家,助理已經帶著律師等候在客廳了。

接待客人的趙母瞧見丈夫走進來,笑意迎人地走上前,擡手替他解大衣的扣子,卻忽地被對方抓.住了手腕——

“怎麽了?”

趙父低頭看向滿臉疑惑的妻子。

面前的妻子無疑是漂亮的,珠光白的皮膚,額頭光潔飽滿,含情雙目秀而不媚,唇朱而潤,曼妙的身姿更是因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更培養出了一身溫婉清華的氣質。

以至於四十歲了,依舊風韻猶存。

但美人在骨不在皮。

再美的皮囊如果藏著一顆蛇蠍心腸,後果就似他現在這般——他忽地自嘲一笑,說妻子心毒,他自己又能好到哪去?

如果不是他的放任,妻子敢那麽做嗎?

趙教授放開妻子的手,自行解開大衣丟給傭人:“我跟律師有要事商談,你先回房休息。”

趙母敏銳地察覺到丈夫今天的情緒不太對勁。

有心想追問幾句,丈夫已經越過她去招呼助理和律師上了樓,這讓她有些不舒服,就跟上次延安無意說出不喜歡周西春,丈夫悶不吭聲地帶她登門拜訪周家夫妻,解除兩家口頭婚姻一樣。

望著丈夫挺拔的背影,她秀眉微蹙,到底又瞞了她什麽事?

還有,好端端的聯系律師做什麽?

律師除了打官司還能做什麽?

——見證遺囑!

這個想法一經閃現,趙母頓時有些站不住了。

她擡腿就想跟上去偷聽,轉念又一想,丈夫還年輕,延安也還沒成年,做這種事肯定的要事先跟她商量的,應該不至於,那……難不成研究室那邊有什麽爭論需要請教律師?

這麽一想,她有放心了下來,回到客廳坐下。

可這心也不知道是怎麽了,惴惴不安的,像是有什麽事情即將要發生。

她懷揣著滿心的疑慮和不安坐在樓下等了一下午。

期間連兒子放學都沒去接,只吩咐司機路上小心些點。等到延安放學回家,才看到丈夫一臉疲倦地送律師下樓。

趙延安風風火火地飛撲向趙母,抱怨趙母沒去接他。

這頭趙父客氣地送走了律師和助理,轉過身就被小兒子給抱住了手臂。

趙延安眨巴著天真的雙眼,仰頭噘嘴嬌氣地問:“爸爸,你今天怎麽沒去學校接我放學啊。”

“爸爸今天有客人。”趙父擡手摸了下他的腦袋,擡眼看向走來的妻子,嘆了口氣:“你先帶延安去準備一下,等會兒咱們回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