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坦白 消腫的。

——“以後就住瑯苑, 給你一直住。”

虞錦美目瞪大,猛地捂住嘴,含糊不清道:“我、我今日肚子疼,落雁, 你去回了——”

“姑娘。”落雁認認真真看她一眼, 道:“王爺說了, 姑娘若是頭疼腹疼, 便請郎中開方子熬藥。”

“……?”

虞錦靜了一瞬, 道:“梳妝吧。”

昨夜她早早入睡, 其間究竟發生什麽她半點也不知,何來尷尬一說?

思及此, 虞錦兩手疊在妝台前,背脊筆直, 端端坐穩,兀自洗腦道:“昨日晚膳太辣了些,嘴都腫了呢,今兒交代後廚,少油少鹽少辣,要清淡。”

落雁梳發的手一頓, 昨日晚膳上了清蒸鱸魚、蟹粉豆腐、荷包裏脊,再有一碗三清湯,無一不是清淡菜,哪裏辣了?

正欲要問時, 便遭虞錦一記催促的眼神,她忙將疑惑咽下,復又重新挽起發髻。

沈卻正負手立在廊下,“吱呀”一聲, 他側身看過去。

只見虞錦面無神色地看他一眼,揚起一個自以為十分妥當的微笑,道:“耽擱了時辰,叫阿兄好等,我們快走吧。”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邁下石階,步履匆匆。

沈卻輕哂,擡腳跟了上去。

虞錦今日一身水竹色勁裝,本就盈盈一握的腰肢被玉帶束得統共就一點兒大,馬尾高高垂下,幾縷烏發半遮細眉,瓊鼻之下,紅唇略顯突兀。

其實,她今兒這打扮本不改染這般濃艷的口脂,但沒辦法,唇瓣還腫著,尤其是上唇,唯有覆蓋上更深的色澤方可遮掩一二。

但實則細看之下,唇珠還是有些腫。

沈卻以余光微覷,見她今日如此安分,就連坐姿也比以往端正許多,不由抿茶道:“昨夜——”

“昨夜我早早歇息,聽聞落雁說阿兄曾找過我,可是有事?”虞錦眨眨眼,臉不紅心不跳,面色不改。

四目相對,沈卻心下一嘆,拉了拉她的小臂,“沒什麽,坐過來點,貼到角落去做什麽?”

“喔。”虞錦被迫拉近了些許距離。

之後一路,沈卻沒再多言,而是握起一卷兵書,垂目閱之。虞錦低頭去看繡鞋上兩朵精致的牡丹花,心裏竟隱隱期待起他方才未說完的話,不由稍感懊悔。

嘆氣之間,馬車便停至營地外。

一早便有軍務要呈, 玖拾光整理下屬候在瞭望台下,見南祁王下馬車,疾步迎了上來。虞錦見狀,也很識趣地落後了幾步。

廖蒙是重將,主管垚南輜重一事,垚南各軍糧馬皆由他分配運送,但能讓廖蒙親自來尋沈卻,無非是糧又出了問題。

一紙奏報呈上,廖蒙道:“倉州今年秋收很不理想,刺史把糧價又往上擡了擡,眼下這糧價已是正常價的七倍不止,咱們便是有這個財力,可倉州卻只能提供往年一半的量。王爺,秋後冬至,正是屯糧的時日,您看這……”

沈卻蹙眉:“我知道了。”

虞錦慢吞吞走著,糧食……

垚南的地勢和土壤確實不適培育農田,不似靈州那般廣袤沃土、良田多頃,倘若是向靈州購糧,父親定不會做出擡高七倍糧價這般沒良心之事。

前方廖蒙還在一一稟事,沈卻時不時給幾句吩咐,或是言簡意賅應一兩聲,忽然,他腳步頓住。

廖蒙不解地仰頭一望,就見沈卻轉身,淡淡道:“過來。”

虞錦微怔,上前走近,以為有何要事,誰料沈卻只是牽過她的手,面色平靜地問:“早膳沒用,餓不餓?讓廚房給你熬碗粥?”

虞錦懵懵地看著被裹住的小手,一面點頭一面心道:他牽她作甚?他的手好涼。

虞錦不動聲色掙紮一下,沈卻蹙眉:“鬧什麽?”

……?

她沒鬧。

廖蒙愈走愈慢,最後在營帳外停下,盯著沈卻與虞錦瞧了半響,朝一並留在帳外的段榮問道:“王爺與三姑娘兄妹感情竟是這般好?”

他鮮少瞧見虞錦,但近來跑輜重時也頻頻聽過三姑娘的名號,知曉王爺對幼妹疼愛有加,卻不曾想連平地走個路都要手牽著手。

怪他五大三粗,實在不懂他們權貴人家精細的兄妹情。

段榮微笑,他也不大能看懂,且是愈發看不懂了。

營帳內,沈卻松了手,吩咐落雁備好早膳。

虞錦臉熱低頭,坐在小幾旁擺弄那株泛黃的袖珍椰子,佯裝鎮定地與路過身側的沈卻對視一眼,慌什麽慌,他都不覺尷尬難堪,她有什麽好矯情的!

正胡思亂想時,男人去而復返,手裏握著一盒膏藥。

沈卻把藥盒擱在她面前。

虞錦不解,仰頭道:“給我的?這是什麽?”

“嗯,消腫的。我還有軍務要辦,你用完膳練練弓.弩,困了便睡會兒,別亂跑。”

虞錦耳側嗡嗡作響,已然聽不見只言片語。

消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