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婚期 如天邊暖煦,滿心赤忱。(第2/4頁)

不多久,叩門聲想起。

屋裏頭,楊氏手裏頭捧著一卷書,聞聲稍稍一頓,似有預感一般,攔了丫鬟前去開門的動作,親自上前。

“吱呀”一聲,屋門打開。

沈卻負手立在長廊下,四目相對,他面上神色依舊寡淡,只停了一響,嗓音低沉道:“母親。”

楊氏頷首,默了瞬說:“這個時辰,你……是為虞家那丫頭來的?王爺,不管你信與不信,我今日所言雖是嚴苛了些,可也是看在虞家如今沒個當家的主母,無人教她為妻之道,又恰巧撞見,便不忍多說兩句,是為她好,也是為你好。”

沈卻看她一眼,仿若未聞,開門見山道:“母親往後莫要再同她說這些,該要教的,我會教她,您也不必再單獨給她立什麽規矩。”

他頓了下,不輕不重地說:“更不要試圖從她身上找什麽認同感,她和您——大不相同。”

“王爺這是何意!”

楊氏倏地攥緊手心,母子二人僵持相對。

不得不說,沈卻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在戳楊氏的心窩子。仿佛是被人戳穿了心思,她呼吸都亂了幾分,“我是你母親,我難不成,難不成會害你?我只是看虞家那姑娘嬌生慣養,憂心她無法看顧好你,無法掌一府中饋,且你與你父……都是一頭紮進軍務裏的人,難免對妻子有所薄待,我經歷過那些苦楚,無非是想提點提點她。”

楊氏說著,口吻亦是有些意難平的委屈:“這麽多年,你還是因那事怨我是不是?可二郎,你替母親想想,我痛失夫君與嫡女,我又如何不難過,只想離開這個傷心地罷了。”

“不止。”沈卻忽而擡眸,淡聲道:“母親那碗落胎藥,還痛失了腹中尚才兩月的孩子。”

“什麽?”

楊氏震驚地看向沈卻。

可男人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道:“當初,父親已然十個月未回過京,母親知道——”

“那個姓李的管家是如何死的麽?”

“轟隆”一聲如雷在耳,楊氏渾身僵硬,“你”了好半響,卻半個字未能宣之於口。

“此事只我知曉,母親留著這點體面,安生過下半輩子即可,虞錦和楚瀾,都不勞您費心。”

沈卻的聲音一如既往平穩低沉,似是在說一件毫不關己的事情,甚至並未有任何埋怨的情緒,也沒多停留讓楊氏難堪,很快便闊步行往瑯苑。

他步子很穩,眸色也很暗。

其實,他年幼時方知母親要改嫁一事,也曾偷偷哭著去攥楊氏的衣袖,祈求她留下。

後來也不是沒有過怪罪和怨恨,但日子長了,那幾年垚南的兵荒馬亂磨平了他的性子,生離死別面前,好似其余一切,都成了沒那麽大不了的事情。

他腳步忽頓,似是想起什麽。

沈卻道:“明日你去催一催欽天監,讓他們把虞時也和永安郡主的婚事早些定下。”

段榮“啊”了聲,不知怎就扯到虞大公子的婚事,且就是要催,也該催催王爺自己的啊,催大舅子的算什麽?

可段榮心下腹誹,嘴上卻應得極快,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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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沈宅祠堂一片闃靜,只老太君手中那串佛珠時不時發出些“噠噠”的聲響,幾人立在一眾排位前,饒是素來鬧騰的楚瀾,都異常端正。

以老太君為先,依次上香。

只是中途楊氏沒拿穩木香,險些叫煙灰燙傷手背,耽擱了些時辰,其余一切都順當。

沈卻陪老太君用過午膳後,便進了書房。

荊州剿匪一事大致已規劃妥當,前幾日因過六禮耽擱了不少要務,這兩日反而忙得不見天日。

男人捏了捏眉心,面露倦態,修長的手指搭在那只靛藍色藥囊上,指腹撚著如意絡子。

元鈺清指尖點著荊州輿圖,又摁了摁幹澀疼痛的嗓子,作為南祁王府重金供養的謀士,主子不歇息,他自也沒有歇息的道理。

兩個人都陷入沉思的靜默。

元鈺清瞥了眼鋥亮的彎月,倏地拐了話頭,道:“順利的話,荊州剿匪應不出三月,只怕要耽擱小年,王爺婚期可有眉目了?”

沈卻挪開摁著眉心的指骨,“尚未。”

元鈺清頷首,不知想起什麽,面帶笑意道:“王爺素來與女子相與不多,若是有需了解的,延之定知無不言,這男女的相處之道也委實算得一門學問,真真要學習起來,也——”

“不必。”沈卻面無神色地打斷他,“本王不用你教。”

元鈺清:“……”

不知是不是元鈺清花了眼,竟從他那冷靜自持的面上窺得了絲遊刃有余的輕蔑,不及細看,門扉“吱呀”一聲被推開。

是小廝提著食盒來。

小廝垂著頭,動作有些生硬,打開食盒時盒蓋甚至還無意滑了半截,呈出的是一碗面,道:“老太君憂心王爺晚膳未能果腹,只是竟不知元先生也在,小的這就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