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說書(二) 太平盛世真好。(第2/3頁)

虞錦氣呼呼地將簪子插回發髻上,口渴得喝了口茶,道,嘟嘟囔囔道:“誰說深閨裏嬌養的花兒便不能有男子的格局了,身份尊貴長得美,也不是她的錯。”

這話說的,適才還想反駁虞錦的姑娘頓時息了聲,附和道:“也對,誰說公主便不能是舍我救國了,我看公主覺悟高得很,盡是叫你們這些看輕女子的男人糟踐了這番情誼。”

那些男人:……?

怎就賴在他們頭上了?

角落有個青衣男子拍掌起身,嘆道:“夫人所言極是,是我等思慮欠佳,冒犯了錦上公主……只是不知,夫人府上是哪家?平日可常來茶樓聽書嗎?在下好似從未見過您。”

這顯然是心猿意馬,這樣漂亮的小美人,便是成婚了又如何,說不準……又和離了呢。

於是有人也起身靠近道:“是啊,夫人明日還來麽?在下也備了個稀罕故事,打算明日說與諸位聽呢。”

生蓮一手攔在虞錦面前,高聲道:“夫人,姑爺在外頭候著您呢。”

聞言,幾個男子頓露出可惜的神情。

生蓮忙低聲提醒道:“姑娘……差不多得了。”

“哦。”虞錦意猶未盡地轉身回頭,卻見沈卻站在門邊,不知站了多久,只目不轉睛地看向她。

虞錦心頭那點憋悶之感頓時消散,她那張花兒一樣的臉頓時明艷更甚地笑起來,小跑上前道:“王爺站這兒作甚,怎不進去?”

說罷,她又趕忙解釋說:“我沒惹事,我就說了幾句話而已。好生可惜,王爺適才錯過一個絕佳的故事,不過你若是哄哄我的話,回府我說給你聽。”

沈卻看著她,眼眸深邃,平靜之下像是藏著什麽波濤暗湧,掀開看能將萬物吞沒一般。

過了好半響,久到虞錦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伸手撥正虞錦簪歪了的步搖,說:“我都聽見了。”

聞言,虞錦有些可惜道:“那好吧。”

又少了個能從南祁王口中聽好聽之言的機會。

沈卻從她發間收回的手似是無意擦過虞錦的臉頰,他問:“還吃嗎?”

虞錦搖頭,風頭出盡了,便不太適合再回去讓人圍觀,她握住沈卻的手,道:“時辰尚早,我們去酒樓用晚膳好不好?”

“好。”

冬日天暗得快,兩人用過晚膳後,已是星雲壓城、燈火輝煌。

以便消食,虞錦便沒乘馬車,慢步在街巷走著,沈卻抓著她兩根指頭,慢條斯理地捏著。

四處都是商鋪小攤支起的燈籠,煙火繚繞,甚是熱鬧。

虞錦眼花繚亂地四處打量著,一撇頭卻忽地撞進男人專注的眸子裏,目光相接的一瞬,沈卻又移開視線,目視前方。

虞錦狐疑地看他一眼,他這一整晚都心不在焉,老瞧著她看做什麽……?

她悄悄轉身問生蓮:“我臉上有什麽?”

生蓮以為這是她家姑娘給她出的突擊檢查,腦袋一轉,十分誠懇道:“有的,有美貌。”

“……”

虞錦索性轉了回去,道:“王爺在想什麽?”

沈卻頓了頓,捏著她指尖的力道忽然重了一下,又松了松,沉吟片刻,道:“茶樓的那個故事,若是依你之見,公主可會怨恨沈離征?”

“怨恨?怨什麽?”

“怨他那幾年未能陪在身邊,怨他手中指向她的那支箭,也怨他……沒能護住她的孩子。”

虞錦頓了頓,耿直道:“我不知,我又不是小公主,如何能揣摩出她心所想,不過若是我的話——”

她停頓一瞬,道:“怨恨談不上,多少也是有些委屈的,但世道不太平,委屈的人何其多,能投身成金枝玉葉、嫁於所愛已是大幸,既是有得,便是有舍,兩相抵消,便也只剩可惜二字了吧。”

說罷,虞錦忽然感慨道:“王爺,太平盛世真好,您可要好好守住垚南。”

沈卻看她在燈火下亮如星子的眼睛和一本正經的囑托,唇間溢出一聲輕笑,只撇過頭去:“操心得還不少。”

“那是自然,我可是王妃。”

虞錦說話時,沉沉夜幕忽然泛白,她正仰頭,就聽生蓮道:“呀,下雪了,王妃、王爺,還是上車吧。”

垚南位於頤朝南邊,冬日下雪較少,便是有,也大多還沒落地便化了,難得像今夜這般雪花飄在半空中,落在衣上都沒立即化開。

虞錦在靈州見慣了雪,倒是不覺稀罕。

沈卻正要帶她上馬車時,就見虞錦正仰著腦袋在往北看,烏發輕垂,檀口微張,白雪落在她紅彤彤的披肩上,如雪落紅梅,就如同——

那場雪後,沈離征初次見到小公主時一樣。

沈卻多看了幾眼,才將她眉梢的雪水抹去,順著她的目光瞥了眼靈州的方向,道:“地上濕,上車吧。”

“不。”虞錦忽然收回目光,說:“車裏顛,王爺,你背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