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曾經(第2/3頁)

如果真如湫十所猜測的一樣,程翌的心思,隨便一個拎出來細思,都令人毛骨悚然。

====

第二日清晨,天空開始飄雨,雨勢不大,但起了不小的風,溫度降了不少。

這幾天,湫十和流岐山一名叫流夏的女子住在同一個院子,擡頭不見低頭見,之後秘境中還要合作,倒也經常聚在一起說話。

流夏睜開眼,走出密室的時候,腳步一頓,悲悲戚戚的琵琶樂音從院中傳出,如泣如訴,格外牽引著人的心緒。

她不由自主推開門,往院子裏看。

湫十今日穿了一條薔薇色的留仙裙,抱著琴站立在細雨中,細細密密的雨絲落到她烏黑的發絲,纖長的睫毛上,很快形成了晶瑩的水滴狀雨露,像透明的小顆碎晶石。

她本就生得美,身子纖細,嬌嬌楚楚,不堪風雨的模樣,再配上這樣淒淒楚楚的曲調,像是擁有著一種魔力,能輕而易舉地攻擊到人心裏去。

流夏的腳步聲驚動了湫十,她緩緩地彈出尾調,以一個顫顫的音結束了整首曲子。

若是說前一刻她的神情尚是哀婉、憂愁與無助,但下一刻,她轉過頭望向流夏的時候,則已經完全是另外一幅截然不同的樣子。

她笑得眼眸彎彎,聲音輕快:“我以為你們修煉結束要再晚一些,沒想到還是擾了你。”

“早就聽聞湫十姑娘是年輕一輩樂修中的翹楚,只是很少見姑娘出手,未曾聽過姑娘的琴音,今日能聽,是幸事,何來打擾一詞。”流夏認真地反駁她,而後短促地笑了一下,道:“在這院子裏,也不敢如何修煉,怕下一刻就要出發進秘境,所以姑娘不必擔心。”

宋湫十這個名字,在所有流岐山年輕一輩的耳裏,都絕對不算陌生。

流夏是流岐山一位長老的女兒,從小天賦好,肯努力吃苦,做事也很有責任心,年紀輕輕就任了職,恰好在秦冬霖手下做事。

長年累月的共事與接觸下來,流夏太清楚秦冬霖是個怎樣嚴於律己,矜貴清冷的性情,所有犯到他手中的人,都成了囚獄裏的一縷亡魂,在他身上,沒有情可求,也沒有任何話可以為自己的失誤辯解。

他是流岐山上上下下的驕傲,是一束引人追逐的光,他在哪裏,人們的視線就跟到哪裏。

而他永遠那麽優秀,耀眼,也永遠那麽清冷,涼薄。

流夏早早就聽說秦冬霖有個自幼定親的未婚妻,是主城的小公主,是個從小闖禍到大的小搗蛋。理所應當的,所有人都認為這只是妖族內部的一個決策,流夏也深以為然,因為誰都可以看出來,秦冬霖是多麽怕麻煩,多麽討厭出狀況的一個人。

他所要求的絕對不是一句簡簡單單的盡力而為,他喜歡毫無瑕疵,喜歡完美無缺。

直到流夏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被捧為妖界明珠的宋湫十。

那是在流岐山的主殿上,她給秦冬霖送一份死囚的供述竹簡,才進書房,就聞到了一股屬於女子的甜香,淡淡的並不濃烈,很快就被甜滋滋的糕點香遮蓋了過去。

流岐山少君的書房,哪來的人敢這麽胡鬧。

見到的場景是,秦冬霖長身玉立,站在半開的窗口前,而案桌後那張沉香木寬椅上,靜靜地坐著一個女子,她用著秦冬霖平時用的筆,在一塊白紙上勾勾畫畫,畫的是一個女子抱著一把琵琶,從天邊而來。

絲毫沒將自己當外人,儼然一副是這間屋子主人的架勢。

聽到通報聲,她還特意擡眸,提醒似地道:“秦冬霖,有人來找。”

她的聲音很好聽,飛泉擊玉一樣清脆,秦冬霖三個字從她嘴裏吐露出來,自然得如流水一樣。

“少君。”流夏很快回神,她恭敬地將竹簡放在桌案上,垂首道:“這是長廷讓臣送來的供述。”

秦冬霖冷淡地嗯了一聲,聲線極淡地囑咐了幾句另外的事。

“這是什麽?”湫十隨意翻了翻那卷供述,而後嗤的笑了一聲,擡眸道:“就是上回讓你親自去緝拿的叛將?又是出自黑龍族?”

“黑龍族如今可真是,有了靠山就是不一樣。”

她說完,將那竹簡推開,一副全然沒了興趣的樣子。

流夏幾乎是下意識去看秦冬霖的臉色——這些都是主城的內政,就算眼前這位是主城的小公主,也斷然沒有如此光明正大翻閱的道理。

而秦冬霖一向最不喜歡多管閑事的人。

但秦冬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坐在寬椅上晃蕩著雙足的女子,道:“要是覺得無聊,我讓長廷陪你去外面走走。”

“我不。”她托著腮,就那麽大膽地直勾勾地望著他,道:“我一個轉身,你又得忽悠我,等你下次有空,不知道得等多久。”

“秦冬霖,你別想把我當伍斐似的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