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學劍(第2/3頁)

美人懶懶坐在窗台上,青蔥似的指尖一下一下撥弄著琴弦,配合著緩急不定的雨勢舞動起來的,不是流水一樣的生機與琴意,而是肅殺強勢的劍氣。

一絲絲一縷縷,從琴音中被引動出來的時候,分明還是柔和得像是開在海裏柔軟的海藻,是鮮艷漂亮的珊瑚群,可很快,那股漾蕩生機轉換成了極致的對立面,劍意勃發,直至敵人咽喉。

這股劍意。

他再熟悉不過。

秦冬霖倚在門邊,姿態懶散放松,一雙極容易給人壓迫感的睡鳳眼漸漸往下壓,少頃,如水泡似的笑意從眼底漸漸騰起,蜿蜒成一片棉和之勢。

整座小樓閣內,半空中,霜白色的劍意宛若實質,凝聚著盤踞,又隨著琴意融合,重組成了一柄巨大的,泛著寒光重重斬下的重劍。

說是劍,其實還帶著點刀的蘊意在裏面。

靈巧,銳利,勢不可擋。

“秋水。”秦冬霖看著不聲不響往他身上傾瀉而來的巨劍,也不見有什麽動作,只沉著聲音喚了一聲,腰間的佩劍像是感知到了主人的心意,錚的嗡鳴一聲,飛至半空,與那道由琴意組成的劍對撞在了一起。

對峙半息,琴意化為星光,星星點點散落回湫十身邊,而秋水劍也倒飛出去,落回秦冬霖的手中。

她抱著琴,坐在窗邊,雙足懸空,腳踝纖細,顏色被杏色的裙擺襯得膩人眼,側首望過來時,安安靜靜,看著乖得不行。

秦冬霖走上前,還未靠近,她稍一垂眸,纖長的手指在琴弦上懶懶調出一個音,他的肩頭便被一柄劍不輕不重地抵住了。

男人眉梢微落,伸手,將她滑落至肩頭之下的輕紗衣往上提了提,笑了一聲,問:“用我的劍意,來對付我?”

“誰教你的?”

“怎麽樣?”湫十用腳尖蹭了蹭他的衣邊,聲音字字如珠:“是不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尚可。”

窗台低矮,湫十坐著,秦冬霖站著,也依舊比她高,他垂著眼,視線落在她漂亮的手指上,又注意到她彎下去的唇角,一本正經道:“你琴意中生機太重,我走殺伐之道,兩者本不相通,能融合到這種程度。”

“已十分不錯。”

事實證明,這當了兩世劍修的男人,論起劍來,是半點都不摻私,有一說一,一句尚可,都說得十分勉強。

湫十慢吞吞地哦了一聲,拿眼瞅他的時候,不想搭理的意思簡直都不用刻意去說。

秦冬霖看著半開的窗子,以及一陣陣灌進來的冷風,問:“怎麽坐在這裏?”

湫十懶懶地挪了挪身子,腦袋抵著窗沿邊的木框,舌尖微抵,尾音刻意拖得長長的,仿著他的語調一絲不苟地回:“我喜歡。”

得。

宋湫十喜歡,別說只是下雨了,就是下刀子,她也還是要窩在這裏,想奏曲就奏曲,該悟劍就悟劍。

秦冬霖站著陪她看了一會雨,不一會就覺得索然無味,他本就不是有閑情雅致聽風賞雨的人。

“宋小十。”男人的聲線在夜色中清清泠泠,“淞遠才來尋我。”

“別說。”湫十一下捂住了耳朵,連連朝他擺手:“你先別說。”

“還有兩天帝陵就開了,你讓我自己悟。”

秦冬霖罕見的傾吐欲、望,被她這麽一打岔,頓時全飛了。

他沉下眼,居高臨下看了她兩眼,伸手,面無表情地將她兩只手從耳朵邊掰下來。

須臾,宋湫十手指頭整整齊齊落在他掌心裏。

秦冬霖面色稍霽,攏了攏掌心,低聲問:“抱你下來?”

宋湫十眼珠子轉了轉,也沒說話,但朝他那邊挪了挪。

一副懶洋洋的,沒骨頭的樣子。

秦冬霖將人抱著落到榻上。不過幾步的距離,他的鼻尖,衣襟,袖口,全是她身上的香,一股淡淡的白茶味。

湫十腦袋歪在他肩頭上,不知從哪突然升起了一股雄心壯志,用手肘不輕不重地撞了下他腰間,興致勃勃地道:“秦冬霖,我想學劍。”

她坐直了些:“我覺得我是棵難得一遇的好苗子。”

秦冬霖眉眼倏而凝滯了一下。

以他對宋湫十的了解,學劍這個事,一旦應下來,受罪的絕對是他自己。

從小到大,她學的東西很雜,但只有一個琴,是好好去琢磨,參悟了的。

之前心血來潮,也曾拉著他說秦冬霖我要學錘,我要學耍大刀。那刀還不是一般的刀,而是一把比她人還大的彎月鐮刀。

秦冬霖被她磨得不行,黑著臉去頂級鍛造師那給她取刀,被伍斐笑了至少有三日。

自那之後,一聽到她要學什麽,秦冬霖皺著的眉頭,就沒下去過。

可若是他不應,宋湫十磨人的功力,跟她氣人的程度,也實在是到了不分高低,平分秋色那一步。

“想學劍,用我教的劍意擊敗我?”秦冬霖想了想,換了句符合宋湫十性格的囂張話語:“將我打得連滾帶爬,做你的手下敗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