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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子她媽和幾個姨成半圓形把喬七七圍在當中,七七暈頭轉向,口鼻間有溫熱的液體緩緩流下來,耳朵裏嗡嗡的,飛進了一群蒼蠅。

鈴子媽問:你做的好事!不看你還沒成個人早找人弄死你了!說,你打算怎麽辦?

七七慢慢地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站著,臉上一片茫然,然而看在鈴子媽的眼裏,就是那麽一股子的滿不在乎。

說呀!你裝死是不是?鈴子媽一個耳光又扇過去,七七躲都沒躲,又挨了一下,臉頰早鼓脹起來,顯得他一副極稚嫩的氣呼呼像。

你還不服氣?你還有理啦?鈴子媽質問。

七七才曉得回一句:我沒有......

後面的半句話未及出口便被鈴子媽的又一巴掌給截斷了,這一回的巴掌拍在七七的腦袋上。

齊家老二實在看不下去了,到底是從小在自家長大的孩子,這麽一巴掌一巴掌地由著人拍小枕頭似地拍打,他挺身站了出來,攔住鈴子媽,把那氣得眉眼挪位的女人發力一推,推得她踉蹌兩步。

鈴子媽氣得暴跳起來:你們還有理啦?我告訴你,真把我們惹火了,一拍兩散,我報警抓你這個小赤佬去吃牢飯。

齊家老二聽出了點不對來,問:有話好說,做什麽打人?

說什麽說?比鈴子媽稍年青一點的女人站了出來:有什麽好說的?叫喬七七有本事站出來把事情擔起來,不要做縮頭烏龜,敢做不敢當!

他到底做了什麽?老二問。

你問他!你問他!鈴子媽的手指直指到七七的鼻尖上來。

齊家老二於是轉過身來問七七:你做什麽啦?

七七茫然地看著二哥,隱隱約約地,他知道,大約是那件事敗露了。

做錯了事的小孩子,找不著借口,呆站著,惶恐得象是世界末日即將來臨。

他到底做錯了什麽?你告訴我,我們來處理,看是給你賠禮還是......

賠什麽喲?怎麽賠呀!鈴子媽終於撐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兩腿嚎啕起來:我的女兒一輩子就給他毀了呀!你這個死不掉的小王八蛋喲!

齊家老二終於知道,大事不好了。

鈴子的姨看見姐姐哭了,也放聲哭訴起來:他搞大了我們鈴子的肚子!你說你才多大喲,毛還沒長齊呢你就害上人啦!

齊家老二轉過臉問七七: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七七只知道大睜了漆黑的眼睛看著二哥,眼珠子浸了淚,越發地黑,扯得人心一個勁兒地往下沉。

我不曉得......七七說。

這一回,連齊家老二也給了他一巴掌:看你幹的好事!你去死吧!

七七看看盛怒下的二表哥,又看看鈴子的媽與姨們,然後就直挺挺地往後倒了下去,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齊家老二只得把媽媽找了來。

二姨與鈴子的媽媽與姨媽們坐在了談判桌上。

二姨說:要不,賠你們一些錢,帶小姑娘把孩子做掉吧。

鈴子媽哭道:能做掉還用你說?早就把那塊肉給弄掉了,可是醫生說,我們女兒懷的孩子位置不好,手術危險大,弄不好要送命的呢!

二姨犯了難,想了好一會兒才說:其實不瞞你說,喬七七這小孩,也不是我親生的,要是我生的,做出這樣的事,隨你們拖出去,要殺要打都行。他其實,是我姐的孩子,可憐我姐命不好,生下他就死了,這孩子,唉,也是命硬,我是可憐他沒媽的小孩才抱來養到這麽大的。現在出了這種事情,我們齊家,也實在是擔不起這個責任。不如,你們去他們老喬家理論?他家還有管事兒的大哥,他大哥還是在電視台做事的,知識分子,不會不講道理。他就住得不遠,他爸也在,雖然現下不在南京,也不是千裏萬裏的不能回來。

第二天,楊鈴子一家子真的拖上喬七七到了喬一成家裏。

喬一成完全摸不著頭腦,被那幾個女人哇哇哇地一通吵吵得七葷八素。

還是二姨把他拉到一邊,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說了。

喬一成氣得手腳冰涼,一是氣喬七七,這個不爭氣的小孩,火上澆油,又給他添一件事,二是氣二姨,明擺著是想脫身,不管一丁點兒事。

喬一成冷冷說:我不管,我也管不了。

那邊楊鈴子家的女人們一聽就炸了,就連二姨也極不高興:你不管?你是他的親大哥,難不成喬家的孩子做錯了事,要我們老齊家來負責。

一成臉板得如同一塊木板:您放心二姨,連累不著你,你就叫他們把人拖走,愛怎麽處理怎麽處理。

七七藏在人堆裏,臉孔白得嚇人,全身軟沓沓地,像散了骨架的小木偶,他是被二姨從床上架起來走過來的,整一天一夜沒吃沒喝了。

喬一成說他不管,二姨當然也不管,楊鈴子一家人倒也幹脆,轉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