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再遇 一千多歲的人了鬧什麽別扭呢

東海, 山海仙閣。

豐天瀾禦劍至後山,祁元白隨後而至。二人沿瀑布飛下十數尺,默念咒訣, 引仙術。

山石中似有機關齒輪咬合聲響,混在湍急瀑布水聲之中, 聽不真切。下一刻, 瀑布水簾如同帷帳向兩側掀開, 後方石壁挪移,現出一個洞口。

“仙閣後山這麽大,瀑布這樣多。”

祁元白道,

“師弟閉關的這地方,不管來多少次,都還是叫人覺得不好找。”

當年豐天瀾讓秦無相躲藏起來,秦無相很是聽話,在這後山尋了個秘境,將自己藏了個密不透風。

抱怨過之後,祁元白跟著豐天瀾進了巖洞。

一進去,便是寒氣撲面。

背後瀑布水珠飛濺,一濺入巖洞, 便凝成了冰滴子。

伴隨寒氣的而來的,是磅礴且厚重、濃郁到幾乎凝成了水的妖氣。

祁元白覺得有些難以喘息。

百年前, 秦無相求迅速進境,以妖族功法, 將自己一身靈力轉換為至純妖力, 也將水屬性單靈根轉變成了變異冰靈根。

好在他不負所求。

三年之前,他已成功突破到化神期。

只不過,他以妖族功法修煉, 進境快卻不穩,入化神期後他未出關,而是這秘境裏繼續閉關,穩定自身的妖力和修為。

豐天瀾走過秘境裏機關道,在巖壁後方的一片洞天福地裏,見到了秦無相。

他盤膝坐於石台上,閉著眼睛,睫羽上落著一層霜,五官是糜艷絕色,卻又帶著幾分不易接近的清冷霜寒氣。

不只是睫羽。

他的發絲上,雪白狐耳上,他的肩上、膝上、衣擺褶皺上,皆落滿了雪。

他盤膝於這冰雪之中,如一座精致雕塑,一動也不動,極為安靜,像是在沉眠,不知蘇醒之期。

豐天瀾一揮衣袖。

一道風起,將秦無相滿身霜雪拂落。

秦無相也在這風中睜開了眼睛,看向來人。

“小師叔,二師兄,尋我何事?”

他的聲音相貌與百年前皆無差別。

只不過,不知是否是受了靈根變異成冰屬性單靈根的影響,他的語氣、神態,都已失了溫度,比昔日清冷太多。

“……”

祁元白善言語。

可他見到這樣的師弟,卻不知該說什麽好。

這些年他們師兄弟聚少離多,祁元白每次見到秦無相,都不由感慨,師弟早已不是他熟悉的模樣了。

豐天瀾離秦無相尚遠,便已止步。

他們二人在百年前,因秦無相為圖快速進境而改換功法一事,在這秘境之中吵過一架。

妖族功法有上百種,秦無相所用之法不是最佳,而是進境最快,也是最兇險的一種。

以此法修煉,雖能進境,卻不養心。妖氣與鬼氣、陰氣等相似,為汙穢之氣,妖氣爆躥,妖力暴漲,容易滋生一顆邪心。

按仙修的話來說,就是歪門邪道,易有成效,但風險極大。

秦無相選此法,豐天瀾自然要阻止他。

從秦無相後來閉關,卻反超天賦更好、心更純粹的殊識舟,先入化神境界便能看出,豐天瀾這一架顯然是沒吵贏。

豐天瀾說道:

“有穆晴的消息了。”

秦無相擡頭,雪白狐耳顫動一下。

豐天瀾繼續說道:

“沉魚夜和千機子來信,穆晴命星再現,正在北方,伏城則是氣數已盡,應已命絕。”

“秦無相,你該回去了。”

秦無相低下頭,擡起自己的雙手。

他右手凝聚劍光,在左手掌心劃過一道,鮮血自傷口淌出。

祁元白見他自傷,驚道:

“師弟,你做什麽?”

秦無相左手心裏已聚了一小捧血,他微微攥了一下手,感覺到了疼痛。

他緩緩說道:

“……不是夢。”

北海,妖族皇城。

穆晴問道:

“千師叔沒來嗎?”

沉魚夜說道:

“穆仙子,若是我們二人都走了,誰來維持陣法,壓制祌琰?”

說的也是。

穆晴從自己的乾坤袋裏取了桌子和酒,她拿著酒壺聞了下。乾坤袋有施加術法,這酒已過百年,酒香依舊。

她又找了個爐子出來。

沉魚夜拿了個蒲團,在桌邊坐了:

“穆仙子這是做什麽?”

“沉樓主來前,我剛好在饞酒。”

穆晴回答道,

“又想起我半個月前來決戰時,伏城正在此地與南洲巫族祁家的人煮酒暢飲,酒香勾人。”

穆晴一邊說著,又從乾坤袋裏拿出了木炭,打火石和火折子。

沉魚夜眼中帶笑,調侃道:

“穆仙子這乾坤袋裏,真是無所不有。”

穆晴說道:

“以前在山海仙閣時,我和我二師兄一起偷我師叔的酒,在後山煮酒喝,這都是那時候到處搜刮用具,塞進乾坤袋裏的。”

沉魚夜道:“豐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