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兄弟(第3/4頁)
“哎呦!”
俞姝看不見,聽見男人低低這麽一聲,還以為孩子尿了。
她要叫奶娘進來,但五爺輕輕笑著在她耳邊。
“這孩子怎麽性子跟你似得,冷不丁撓人一下,還挺疼。”
俞姝被他嗆了一嗆,擡眼去瞥他,燈影下,竟隱隱看到了他臉上的笑意。
她看不清,卻聽見他細微的嘆息聲。
他從進了門,似乎就有心事一樣。
“五爺有心事?”她問。
五爺點了點頭。
他本不想說,怕阿姝多想,但說與不說,以後她都難免會受到陳年舊事的影響。
他幹脆把安大老爺的話告訴了她。
“……你在我眼裏就是妻,可惜這話無法宣之於口。不僅如此,還可能被舊事影響了你。”
安大老爺說得對。
詹司松是朱氏最後留下的人了,若是他也有個好歹,那些盯著他的人勢必會拿妻妾之爭說事。
他不可能似安大老爺的意思,讓俞姝這個妾一直立在妾的位置上。
他扶正俞姝,到時候陳年舊事被翻出來,俞姝便是首當其沖。
五爺不免為此頭痛,暮哥兒呀了一聲。
他低頭看著暮哥兒清澈的眼睛,那裏幹凈純粹,可一想到有可能潑到他們母子身上的汙水,他心中便說不出的難受。
人言可畏,身在政治權利的漩渦裏更是如此。
然而俞姝默了默,問了五爺一個問題。
“五爺有沒有想過,再去查一翻當年的事情。若能查清原委,說不定能洗掉魏姨娘身上糊塗的汙名。”
五爺知道她的意思。
他心裏始終不相信是他姨娘害人。
然而朱氏的女兒淑悅,從樹上落下來的時候,五爺早已被魏姨娘送去了魏連凱家裏,等他回來,魏姨娘和樹都沒了。
他後來也試著去查,但朱家的人掌管二房,將所有人洗了一遍,當年的人都找不到了。
而他彼時和二房已經無關,也不便插手二房之事。
五爺說難查,“此事已過去近二十年,去哪查呢?”
這也是事實。
俞姝一時無話。
夜深了。
暮哥兒眯著眼睛打盹兒,不多時又睡著了。
五爺將暮哥兒放到了床榻最裏面,讓俞姝睡了中間,他在最外面護著母子兩人。
時節已入秋,夜裏清爽了許多,窗下又螢火蟲繞在草叢間。
寺廟裏的和尚在山上來回走動著,敲響鑼鼓打更。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
半夜時分,外面突然喧鬧了起來。
五爺聽到第一聲吵鬧,便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一動,俞姝也跟著醒了,“出什麽事了麽?”
五爺拍了拍她,自己下了床,披了衣裳往外面去。
文澤的聲音響在了門外。
“五爺,山下國公府的田莊走水了。”
“哪個田莊?”山下有詹家好幾座莊子。
但文澤告訴他,“是二房的田莊,七爺鍛造兵械的莊子!”
他說得七爺,正是詹司松。
五爺眼皮不安地跳了一下,問了火情,因著莊子裏存了不少糧食,這一燒竟然燒得頗大。
“有沒有人出事?”
文澤還不知道,“回五爺,眼下還在撲火。”
五爺皺眉,轉頭叫了俞姝,“你和暮哥兒再睡會,我去山下看看。”
俞姝點頭應了,“五爺小心。”
男人說好,轉身出了院子,騎馬下了山去。
這火順著山風,竟連著竄了兩家的田莊,寺廟的和尚都提了水桶前來滅火。
等火滅下來,房梁都燒斷了。
五爺讓田莊裏的清點人數,看有無傷亡。
他看著亂糟糟的人群,一下想起了自己那同父異母的弟弟。
“詹司松呢?”
可田莊裏的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竟誰都不知道詹司松現在何處。
五爺眼皮又跳了幾下。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奔過來喊了一聲,“五爺,找到七爺了!”
“人怎麽樣了?”
他不由地就想到了今日安大伯的話。
有腳步聲傳了過來,五爺在未滅的零星火光中,看到了從濃煙裏被架出來的人。
他心頭猛地一滯。
詹司松不會是……
但被架出來的人,猛地咳嗽了起來,那一聲聲,幾乎要將肺咳出來。
五爺卻在這聲裏,心猛然一放。
人沒事。
他聽見了後面跟過來的李榭的聲音。
李榭並沒走,還在勸說詹司松將鐵槍拿去兵營用的事情,所以當晚歇在了詹氏二房的田莊裏。
他沒瞧見五爺,上來就扯了詹司松。
“你不要命了?竟然跑去護著圖紙,若是燒死了你怎麽辦?!”
李榭是個好脾氣,輕易不動怒,今日算是被詹司松嚇到了。
“讓你拿圖出來,將兵器用去兵營你不肯,說是沒用的東西,這回圖紙險被燒了,你卻舍了命去護……我都不知,你到底想不想你造出來的東西流芳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