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聽見死神的聲音(18)(第2/3頁)
這之中,既有衣著光鮮的媒體記者,同時也有浪漫港內,或浪漫港外的普通群眾,這時宛若擰成一股繩,眾志成城,以打倒惡勢力為己任。
“我真搞不懂他們!”
小六看不下去,窩火地一扯窗簾布,“我們才是負責辦案的,我們不比他們清楚要怎麽處理?記者跑到命案前線胡亂報道,泄露消息,想到他們靠這種工作養家糊口,勉強還能體諒。可這些村民算怎麽回事?
“他們壓根不住在浪漫港,要不是這些記者鬧得大,他們指不定沒聽過虎鯨這名字,為什麽這麽容易被煽動情緒,為什麽放著自己的日子不過,放著暖烘烘的家裏不會,來這裏吹冷風?就為了看熱鬧?還是聲討我們幾句?”
小年輕,還是沒見過大場面啊。
老五叼著煙,笑了一嘴:“按你這說法,浪漫港的人來鬧就合理?”
“我不知道!”
小六氣鼓鼓地:“他們可能覺得自己是潛在受害者,好不容易抓到嫌疑犯,解除危機,鬧上一鬧很合理。但我就是不明白,他們到底怎麽想的?
“之前犯人沒落網,找他們裝監控,他們推三阻四就是不裝;找他們問情況,他們東拼西湊地不配合,什麽都不肯說,生怕被殺人犯找上門。
“既然都怕成這樣了,為什麽人一被我們逮捕,他們的膽子能一下大起來,個個成群結隊地跑過來湊熱鬧了?”
他說得沖,已經不單指虎鯨案,而是自己經手過的幾乎所有案子。
殺人犯沒戴上手銬時,眾人退避,鴉雀無聲。
一旦殺人犯戴上鐐銬,萬民出動,興致勃勃地圍觀。
小六不理解。
老三倒是心無起伏,反問:“你沒去過動物園?”
“什麽動物園?”
怎麽突然扯到那裏。
“不是這些人這樣,可能人本來就這樣,我們自己也不例外。”
薄薄的一層眼鏡片,邊角反射尖銳的光。
他平靜指出:“都喜歡看動物被束縛、被馴化的樣子。還喜歡在一切事物上追求我們所能理解的邏輯情理,給他們套上一個合理又漂亮的故事。”
余恩岱的殺人動機是這樣。
大眾臆想中姜某某的墮落歷程是這樣。
連小六的惱怒也是。
人們非要讓一切合理化,可理解化,這也許是一種,種族上難以避免的思維缺陷。
“老五。”眼看樓下要大亂,只觀局面,無心討論背後原理的蔣深發話:“派出所人不夠,你跟我下去,帶上槍。”
“得勒!”
老五興沖沖揣上槍,一路沖下樓去。
記者們認出他的臉,又見到蔣深,雙眼放光,加倍兒往裏擠,比賽似的拔高嗓門大吼:“蔣隊長,姜某某在樓上嗎?”
“你們在樓上幹什麽?”
“她為什麽不下來?”
“嫌疑人是否交代了作案經過?”
你爭我搶。
話筒、相機玩命地往臉上懟。
蔣深擡起手,朝墻面開了一槍。
砰——
嗡嗡的耳鳴,圓形的彈孔。
蔣大隊長來了個出其不意,平民老百姓畢竟沒沾過槍,集體僵在原地。
周遭靜下一瞬,老五立馬舉起槍:“松手、後退,都給我後退點!看清楚我手上的是什麽,誰都別挨著我,不然當襲警,犯法的,通通逮進局子裏,到時候自己看著辦,別哭爹喊娘求我放你出去啊!”
這名頭有模有樣。
氣勢也不像裝的。
在場不少趁亂鬧事的人,本沒有什麽文化,一聽坐牢就犯怵,趕緊往後連連地退。
他們這一退,大大方便了人群裏的陳冬、老萊。
兩人大步一邁,手裏也握著槍,中氣十足地喊:“老五,你看看我是誰?襲警不襲警的,有本事你逮我試試!”
哎呦喂。老五眯眼一看,這不是被他折騰到陰溝裏翻車的倆同行麽,鼻子夠靈的,這麽快摸到這兒來。
麻煩!
老五自認資歷沒他們老,說話沒他們一口一個組織、規定的老派官腔厲害。
不稀罕跟他們扯皮,就拿手肘子碰了碰身旁的蔣深,小聲說:“老大,這倆可得給你弄。”
蔣深神色不變,眼珠子一挪,目光沉沉掃過那兩人,“非法持槍?”
“什麽非法?蔣深,你說什麽混賬話!”
陳冬面色難看:“別以為你是省廳來的,就不把我們這些老骨頭放在眼裏!我告訴你,我們好歹是基層老幹部級別人員,去年年初上面發過文件,再三強調過,不許你們這種小年輕對我們——”
蔣深:“冒充警員,犯法。”
陳冬:?
老萊:??
兩位基層老幹部一個轉頭,對視,滿腦門的問號。
這姓蔣的唱哪出?
真不認識他們?怎麽還睜眼說上瞎話了???
可把老人家氣得臉紅脖子青,氣得說不出話,摁著人中一抽一抽吸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