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蒼隼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我的確是不懂什麽情啊愛的,但是我更不懂的是,方才我明明有機會殺了郭九塵那個閹賊,你為什麽要救他?”

“殺了一個郭九塵,並不能解決問題。”顧憫冷冷地道,“要一個人死很簡單,可是就算讓郭九塵死十次百次,也抵消不了他做過的孽。我留著他還有用,就暫且讓他多活兩天吧。”

蒼隼想了想,點點頭,“你現在是閹狗的救命恩人,想必今晚之後,閹狗對你應該會多幾分信任,若是閹狗能看在你救了他的份上放了王爺,你這一劍也不算白挨。”

顧憫淡淡“嗯”了聲,閉了下眼睛道:“義父被困在詔獄,我行事起來總要考慮他的安危,難免瞻前顧後,多有掣肘,等到義父平安回到南疆,”他忽地又睜開眼,眼裏閃過寒意,“我就可以放開手腳了。”

蒼隼十幾歲時就跟在平陽王身邊,與顧憫從小交好,也聽說過好友身世坎坷,此次回京除了營救平陽王,恐怕也是為了報他滿門的血海深仇,京城裏各方勢力錯綜復雜,前路必然兇險萬分,福禍不明。

蒼隼低頭看了眼顧憫被包紮好的手臂,關心地問:“你手沒事吧?我那一劍雖然最後收了力道,但估計你也得夠嗆,起碼一個月你這條胳膊是用不了了。”

“皮肉傷,無妨。”顧憫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現在外面都在抓捕刺客,你暫且就待在我之類,等到拔營回京的時候,你再混入侍衛的隊伍裏跟隨大部隊一起離開。”

蒼隼放下手臂,晃了晃手裏的劍,痛快地答道:“行!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郭九塵回到自己的營帳後,叫來了心腹,商討今晚遇刺一事。

郭九塵作為大應第一大奸賊,朝上朝下樹敵無數,自然也不是第一次遇刺了,很快便從遇刺的驚險中冷靜了下來。

郭九塵把手裏的茶盞拍在桌上,陰沉著臉色問:“刺客還沒抓到嗎?”

錦衣衛一個今晚負責巡夜的總旗滿頭大汗地回稟道:“啟稟廠公,還、還沒。”

“廢物!”郭九塵用力拍了下桌子,站起來罵道,“連營地裏混進了刺客都察覺不出來,你們可真是越來越會當差了!”

錦衣衛總旗立即單膝跪下,道:“廠公,屬下們都已經在盡力追捕,可那刺客卻像憑空消失了一般,到處都搜查不到他們的蹤跡。”

郭九塵冷笑道:“又不是鳥長了翅膀會飛,不可能憑空消失,說明一定是營地裏有內應在幫他。各個營帳都搜過了沒有?”

錦衣衛總旗道:“除了皇上的禦帳,其余營帳都搜過了!”

郭九塵雙手環臂,手籠在袖中重新坐下,半晌沉吟道:“其他人怎麽看今晚的事?”

秉筆太監先開口道:“掌印方才說,刺客聲稱自己是為李家二十一條人命報仇而來,這李家是什麽人掌印可還記得?”

郭九塵撇撇嘴,不屑一顧道:“什麽李家王家,死在咱家手裏的人命何止千百,咱家怎麽可能一個個去記死人的名字?”

秉筆太監陪笑道:“掌印說的是。”

另一錦衣衛千戶道:“廠公,此次跟隨春獵而來的人有萬人之數,除了各營士兵,還有各大臣府裏帶來的隨從,裏面混進一些歹人,咱們也實在是防不勝防。若是那刺客還有幫兇,還得查出來到底是誰在暗中和廠公您作對才是!”

“你說的不錯,那個刺客的幫兇才更該提防,營地裏到處都是巡邏的侍衛,刺客卻可以準確地避開所有守衛,準確地找到咱家營帳所在,其背後之人身份一定不簡單!”郭九塵眼睛掃過眾人臉色,目露兇光,“你們都給咱家聽好了,咱家不管那刺客是何身份,他人此刻一定還在營地裏,這兩日。你們都給咱家把眼睛擦亮,讓手下的人好好盯著各處,一定要把那刺客揪出來!”

眾人齊聲道“遵命”,郭九塵揮了揮手,“行了,今夜你們就都先下去吧!”

眾人陸續告退,郭九塵起身準備叫小太監進來伺候他就寢,卻發現營帳裏還留了兩個人沒走,分別是那王氏與韓氏的父親,兩個錦衣衛千戶。

郭九塵猜到他們留下是為何事,但是沒點破,瞟著他們問:“你們兩個還有何事?”

兩個千戶對視一眼,猶猶豫豫不敢開口,最後還是王千戶更愛女心切些,大著膽子道:“廠公恕罪,我那女兒自小嬌生慣養,她今晚偷偷來找屬下哭訴,說宮女每日裏辛勞苦累,皇上又對她並無情意,恐怕也不會納她為妃,她不想再在禦前侍奉,怕耽誤了廠公的大計。廠公,懇請您看在屬下對您效忠多年的份上,讓我女兒回來吧!”

韓千戶也忙道:“廠公,我那女兒打小也是內人溺愛著長大的,連稍微重一點兒的活都不曾做過,嬌滴滴的小姐如何做得了宮女那種臟活累活?這也就罷了,我女兒今晚過來同我抱怨,說皇上一心只寵著顧少君,眼裏根本容不得旁人,這可如何是好?難不成,還要我女兒當一輩子老宮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