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家似乎都覺得沈亦通過幾根丁香幹兒得出的結論有些離譜。
這的確是一種補腎助陽的食材,可單從這一點判斷段家少爺存在某些不能啟齒的大病,好像有點太武斷了。
於嫣最先提出反對意見:“不可能。”
魯秋山也搖頭道:“我也覺得不太可能。”
沈亦瞥了兩人一眼:“你們怎麽這麽確定?是知道什麽內情嗎?”
於嫣連忙道:“我們能知道什麽……”
可不能小瞧這幾根丁香幹。
沈亦手指輕輕碾著丁香,指尖是一片沁人的香味。
看似他在廚房找到的這樣東西不起眼,比起其他幾人的證物似乎起不到什麽決定性的作用。
可這丁香卻告訴了沈亦兩種可能。
要麽那個段望生是真的在外流連煙花場所壞了身體,要麽……就是有人以為他壞了身體。
相比於其他兩人,江衍明顯淡定多了,他指著不遠處的廂房位置,問於嫣:“段望生的夫人就住在那裏嗎?”
於嫣一副不太想回憶的樣子:“你們做好心理準備,要去看的話……最好結伴一起。”
幾人繞過前面幾間臥室,來到西邊最裏側的廂房裏,才明白於嫣為什麽要做出這種警告。
不知是因為天氣陰雨還是窗子的采光不好,整個房間裏黑漆漆一片,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不同,霧蒙蒙的,明明就在面前的人,卻只能大概看到一個輪廓。
是那種高度近視的人摘掉眼鏡的朦朧感。
不過這麽陰沉沉的房子裏並沒有什麽不好聞的黴味。
或許是整個段家都被丁香包圍了,就連這間陰暗不透光的廂房裏也充斥著淡淡的丁香味道。
六福跟在幾人身後,許是怕打擾到夫人休息,小聲道:“幾位客人,我這就去點燈。”
話音落了沒多久,四周開始出現幾點昏黃的燈光。
幾人這才看清屋內的景象。
段望生是個挺西式的人,讀現代詩、用鋼筆,甚至廚房都安排了西式的爐灶和櫥櫃,可他夫人的房間卻偏偏是古樸儒派的。
棗紅色的梨花木雕閨床,橫梁和雕花擋板將床圍的嚴嚴實實,床前甚至還掛著真絲繡花床幔。
屋裏的衣櫃、梳妝台都是中式風味,清一色的老調紅木。
一雙淡紫色的繡花鞋擱在床邊,隱約能看到床上有個人影躺著。
幾人悄悄上前,看到了床上人物的系統介紹:【安錦芙:段望生妻子,NPC】
腳踩在木地板上的嘎吱嘎吱聲似乎驚醒了床上的人,她翻了個身,臉露出來。
這讓幾人差點驚呼出聲。
慘白的臉、枯槁的面容、青黑的眼底以及下垂的嘴角,這簡直就是一個油盡燈枯的老太太!
可她的頭發偏偏是黑的,就像是被什麽妖孽一-夜之間吸幹了精氣,瞬間變成一層老樹皮似的。
安錦芙看到了幾人,她張了張嘴,喉嚨裏發出嘶嘶的聲音,說不出話來。
六福連忙迎上去:“夫人,夫人他們是來參加少爺葬禮的客人,來看望您……”
於嫣已經嚇得挪開眼,不敢往床上的方向看。
沈亦倒是沒什麽特別的恐懼感。
他只是覺得有點奇怪。
這個安錦芙看上去已經老得快死了,可偏偏那雙眼睛不似老人的渾濁。
她從見到幾人開始,眼睛就黏在他們身上沒離開過,就好像……有什麽話想對他們說似的。
江衍在房子裏轉了一圈,然後在梳妝鏡前的一只相框前站定。
相框裏是一張黑白照片,看樣子應該是段望生和安錦芙的結婚照。
與這個安錦芙不同的是,照片裏的女人穿著一席白色的民國風婚紗,面容姣好年輕漂亮,臉上的笑容都洋溢著幸福。
六福知道幾人好奇,連忙想拉他們出去說話。
不過江衍卻從相框背後發現了另一樣東西。
一只化妝盒大小的紅棕色木紋箱子,箱子上還帶著一把鎖。
六福剛想制止,江衍已經面無表情地抱著箱子走了出去,還不忘回頭催促:“不是要出去說?”
幾人回到中院,六福哭喪著臉想從江衍手裏把盒子奪回來:“衍公子啊,這東西可不敢亂動,這是少爺送給夫人的盒子,夫人在意的緊呢!”
江衍一擡手,六福就撲了空。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亂蹦噠的胖老頭:“這裏面很有可能裝著丁香姑娘的證據,你不想知道是誰殺了你們家少爺麽?”
六福一怔,緩緩垂下手。
“我想知道是誰殺了少爺,我更想……讓夫人盡快好起來。”六福嘆息道,“我是跟著夫人一起來到段家的,或者說……整個段家的家產,都是夫人從安家帶來的。”
“夫人嫁入段家已經五年,起先結婚時兩人挺好的,可後來少爺總說心裏有個丁香一樣的姑娘,說那丁香才是他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