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遇匪

風雨聲中,男人的怒吼與女人孩子的驚呼哭泣交雜傳來,隱隱約約卻無法忽視。

聞斐的表情陡然沉凝起來,眼看著兩艘船就要交錯而過,她便下意識逆著方向往船尾而去。半路遇見了指揮行船的船老大,本想拉住對方說些什麽,但到底還是沒伸手——她拉著對方能說什麽呢,難道要船老大停船與那些水匪硬碰硬?那可不是客船船員該做的事。

這樣想著,聞斐終究沒有強人所難,而是轉身沖著身後跟隨的親衛吩咐道:“去取弓箭來。”

親衛答應一聲就跑走了,也沒說以這行船的速度,便是取來弓箭也來不及射。不過親衛的擔憂在下一刻就被解決了,因為江上的水匪發現了他們,已經分出人手向客船圍來。

船老大見狀臉色大變,扯著嗓子聲嘶力竭的吼:“快點,再快點,別讓他們圍上。加快速度沖過去,他們的小船經不起咱們沖撞,沖過去就沒……”

最後一句話,隨著一只只飛爪拋上客船,扣住船舷戛然而止。

船老大的臉色更難看了,壯碩的身體在風雨中瑟瑟發抖,仿佛下一刻就能倒下——這樣的天氣大船行船都得萬分小心,更何況那些水匪乘坐的快舟小船,江水湍急時甚至有翻船的可能。而在這樣的天氣依舊選擇外出劫掠的,除了亡命之徒,幾乎不做他想。

就在船老大陷入恐慌時,只聽耳邊“倉啷”一聲刀劍出鞘,緊接著便見一道人影迅速撲到船舷邊,手起刀落便將那些飛爪下連著的繩索砍斷了。

船老大驚訝的張大了嘴,要知道這些水匪用的繩索可是夾著鋼絲的,怎麽這麽容易被砍斷?

聞斐的佩劍是皇帝禦賜,稱一句削鐵如泥也不為過。對她來說,斬斷繩索不是難事,比較難的是在這搖晃的甲板上站穩。天知道這風雨交加的天氣船搖晃得有多厲害,雨水打濕的甲板又有多滑,聞斐砍個飛爪的功夫都險些滑下船去。

只是聞斐的行為似乎並沒有太大的用,在這一批飛爪伴隨著落水聲被斬斷之後,船下又有更多的飛爪被拋了上來。聞斐只看了一眼就沒再動作,去取弓箭的親衛倒是很快回來了。

船老大剛從驚魂未定中回過些神,見聞斐不再動作便有些著急,沖上來就要抓聞斐:“這位郎君,您別站著啊,您的劍好,快把那些飛爪都砍了吧。”

只是沒等他近身,就被聞斐的親衛攔下了,聞斐順手接過弓箭:“不必,讓他們上船。”

船老大聞言有點崩潰,聞斐此時卻冷靜異常——此行她帶著數十親衛南下,不論是尋常水匪還是亡命之徒,對上她身經百戰的親衛顯然都不夠看。而親衛最大的短板大抵是不擅水戰,那麽等對方上了船再打,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這片刻功夫,船速便已經緩下來了,船艙裏休息的親衛紛紛湧上了甲板。船老大一看親衛們淩冽的氣勢,原本慌張崩潰的心,竟也平復了下來。

人不可貌相,這群暈船暈得昏天黑地的旱鴨子,原來竟這般精悍嗎?!

這邊船老大還在恍恍惚惚中,那邊聞斐已經彎弓搭箭向著對面已經淪陷的大船射去——小將軍的箭法極佳,聞斐冒著風雨射出一箭,便正中一個水匪的脖頸。恰巧對方站在船舷邊,中箭之後身子一歪就落進了水裏,濺起的水花被風雨掩蓋,根本無人注意。

這是聞斐頭一次殺人,但或許是遠距離的射殺,她心中竟是一片平靜,持弓的手也不見絲毫顫抖。隨手從箭囊中再抽出一支箭,彎弓射出,便又帶走對面水匪一條性命。

只那一支支箭矢射出,對數以百計的水匪而言,卻到底太少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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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斐覺得自己足夠倒黴了。莫名其妙背上的婚約,莫名其妙要下江南,還莫名其妙在這風雨交加的天氣裏遇見一幫不要命的水匪……

但比她更倒黴的還大有人在,比如褚曦。

褚曦坐在船艙裏,門外守著褚家的幾個護衛,外間的風雨聲、叫罵聲、哭泣聲,聲聲入耳。可她什麽也做不了,柔柔弱弱的她不能將護衛派出去幫忙,還得他們護著她。

可褚曦乘船歸鄉不比聞斐南下巡視,她帶著的護衛到底人數有限。當一個個護衛被水匪們引走或者纏住,緊閉的房門成了最後一道防守,但不論是那單薄的門板,還是房中惶惶不安的幾個丫鬟仆婦,都無法再給人以安全感。

誰都知道外間兇險,仆婦們努力的想要搬些東西將門抵住。然而船行江上顛簸搖晃,船艙裏的東西幾乎全是固定在地板上的,不論座椅板凳還是床榻櫃子,就沒有一樣能移動的。

仆婦們努力堵門卻無法,丫鬟們見狀更是著急,早哭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