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登門

宮宴那晚發生的事, 除了祁太尉和褚家之外,並沒有任何外人知道。皇帝特地下了封口令,連皇後都沒有告知, 那些意外抓到聞斐他們的禁軍自然更不敢向外透漏一個字!

千秋節就這樣過去了, 似乎無事發生, 祁褚兩家也沒有任何反應。

褚曦這些天都沒有出門, 她在一遍遍思考兩人的將來——面聖的事發生得太突然, 皇帝問到她頭上,幾乎沒有更多考慮的時間。此時靜下心來再思量一遍, 又有兄長們不停在旁潑冷水,終於讓她意識到現實比她想象中更加嚴峻。嚴峻到家族和聞斐,她或許只能選一邊。

家族是她不願舍棄的,可要她放棄聞斐也不能,於是褚曦陷入了兩難之中,只想尋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她自己困於其中, 對於兄弟們連翻登門守著,不讓她出門這事幾乎沒有察覺。

當然,褚家兄弟的防備是多余的, 因為這時候的聞斐也並沒有時間來見褚曦。

自那日從太尉府回來, 聞斐便將自己關在了書房之中, 一連數日都沒有出門, 更不許人入內打擾。沒人知道她怎麽了,外人還以為她在靜修養傷,也唯有每日給她送藥送飯的牧錦瑤能看見書房地上日益增多的廢紙, 以及聞斐眼下日益濃重的青黑。

牧錦瑤有些時候看不下去,勸她休息她也不聽,想幫她收拾書房她也不許——團成一團的廢紙上墨跡斑斑, 也不知究竟寫了些什麽,等積累的多了她便自行燒毀,不讓旁人多看到一個字。

聞斐做得很小心,牧錦瑤也並沒有探究之意。

偶爾祁太尉會登門來看看,只是聞斐閉門謝客的徹底,就連這位一向親近的舅舅也沒見。祁太尉對此倒也沒有生氣,只以為年輕人要強,而聞斐還尤其驕傲。不論她對褚曦的感情究竟是哪一種,被迫放棄之後心中必然郁悶,將自己關上幾天也是正常。

就這樣,宣室殿中的互表心意仿佛風過無痕,時間平靜的過去了七八天。

褚家兄弟還是輪流守在褚曦的院中,害怕聞斐偷偷聯系褚曦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怕褚曦冥頑不靈,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再與長輩頂撞。

然而他們防備了個寂寞,褚曦和聞斐沒鬧出動靜不說,就連家中的長輩也沒有想象中那樣的嚴厲。於是漸漸地,褚家兄弟們緊繃的神經也松懈了下來。雖然還是讓人盯著褚曦那邊,但他們兄弟多,沒輪上盯梢的人也重新恢復了交際,不再成日守在家中。

這日褚洵與人有約,出門時正見一個穿著廣袖長袍,頭戴帷帽的郎君登門拜訪。他看對方眼生,而且登門還戴著帷帽顯得有些失禮,於是拱手問道:“不知郎君何人,欲見何人?”

那人側頭看了他一眼,卻不答話,更沒有摘下帷帽的意思。

褚洵眉頭皺了下,正想再說什麽,先前接了拜貼進去送信的門房這時回來了。他先沖來人行了一禮,又沖著一旁的褚洵一揖,而後說道:“我家大人有請,還請郎君隨我來。”

那人點點頭,仍舊一言不發,仿佛天生不會說話一般,跟在門房身後便往府中而去。

褚洵只覺得那是個怪人,說是眼生,但又莫名有種熟悉感。於是心裏生起幾分好奇,便問留守的另一個門房道:“那人是誰?我怎麽看著眼生?他來求見何人?”

自家門房自然不會瞞他,聽問答道:“回十郎君,那人是來求見大老爺的。至於他的身份,奴亦不知,更不敢貿然打探。”

褚洵聽罷更好奇了,因為從身形身姿來看,來人分明是個年輕郎君,或許還是個少年郎。這樣的人不說八竿子打不著,但想要求見他家大伯顯然也非易事。正常來說至少得先送拜貼再等回復,而不是這般貿貿然直接帶著拜貼登門,更稀奇的是他家大伯還真見了。

思及那隱約的熟悉感,難不成是哪家世交家的郎君?可沒聽說過這號人啊,登個門還藏頭露尾,也不知有何處見不得人的!

褚洵百思不解,看看天色不早,終究沒有深究就去赴約了。

而此時待客的花廳裏,來人摘下帷帽,露出的確是一張褚洵熟悉的面孔——聞斐易裝前來拜訪,前不久褚洵兄弟才與她打過一架,自然算是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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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曦的大伯褚煜乃是褚家的宗子,也是褚家如今在長安的話事人,他雖不是褚曦的父親,但對她的婚事卻有著比她親父更重的話語權。是以褚曦事出後,除了存在感薄弱的褚父褚母外,褚煜也是對此最上心的。

萬幸,除了最初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之外,事情的發展沒有想象中那樣糟糕——一群侄兒雖然會闖禍挺糟心,但愛護姊妹卻是真的。當晚外書房那一攔雖不靠譜,但之後對褚曦的“勸誡”也算用心,以至於後者之後一直安分守己,並沒有鬧出什麽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