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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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九前兩年被親爹送到海上無名島學武,他天賦好,什麽武功都學的很快,小小年紀就已經能夠躋身一流高手的行列。

傍晚在酒樓見到的那個孩子一直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原本沒想在這裏下榻,為了能多看那孩子幾眼,也臨時改變主意在客棧要了客房。

他覺得自己沒有看錯,那孩子的模樣和明羽太像了,簡直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天底下會有長的如此相似的兩個人嗎?

宮九垂眸想了想,索性找出紙筆寫信送往京城,自己拿不準,就問問能拿得準的人。

雖然在皇帝堂兄剛剛登基的時候去打擾有些不好,但是為了不趕快些,等那孩子離開白雲城,再想找到就難了。

不知為何,他總感覺那孩子應該和他們有關系。

信鴿趁夜飛出客棧,宮九看著外面的闌珊燈火,沒有絲毫睡意。

白雲城繁華熱鬧,晚上也沒有宵禁,不過敢在晚上出門的只有江湖人,城裏的百姓在天黑之後就早早的關門休息了。

隔壁的隔壁的客房裏,小娃娃睡的露出了肚皮,沈浪隔一會兒給他蓋一次被子,蓋上之後沒一會兒就被蹬掉,沒辦法只能繼續蓋。

沈大俠被不老實的小徒弟搞的不耐煩了,把人圈在懷裏,抖開被子直接裹住兩個人,然後繼續睡覺。

趙明鈺感覺他做了的超級超級超級長的夢,夢中有條大蛇一直追著他跑,可是他輕功學的不好,還背著柄重達六十斤的劍,花裏胡哨的重劍沒能砸到大蛇,反而把自己給砸的暈頭轉向,然後就被大蛇給追上了。

可憐他一個風華正茂的少年郎,被大蛇纏的喘不過氣來,差一點就掛掉了。

為什麽沒掛掉。

因為他醒了。

從風華正茂的少年郎,變回剛到師父大腿的奶娃娃,纏著他的大蛇也變成了他們家大師父的胳膊,而他整個人就橫在這家夥身上,這家夥還能睡的很香。

就很生氣。

小祖宗費勁兒的要把人踹開,睡覺就睡覺,幹嘛這麽黏糊,他平時跟將二師父睡從來不會發生這種情況,只有跟這家夥睡一塊兒,每次都是在噩夢中醒來。

本來覺著在客棧裏這家夥會老實點,結果可好,老實什麽呀?

沈浪在寶貝徒弟動彈的時候就醒了,保持呼吸假裝自己還睡著,想看看小家夥會幹什麽,被蹬了兩腳也沒有反應,翻個身將人抱的更緊了。

趙明鈺要被他氣死了,張牙舞爪要爬起來,卻被禁錮的死死的,別說起來了,連動彈都難,“沈浪!你再不松開!我哭給你看!”

沈大俠繼續裝作什麽都沒聽到,甚至還打起了小呼嚕。

下一刻,震天的哭聲響起,將客棧所有的客人都驚醒了,王憐花黑著臉翻窗進來,看著手忙腳亂哄孩子的沈浪,只想把他的腦殼給掀飛。

小娃娃委屈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伸著小胖手要另一個師父抱,沈浪訕訕撓頭,穿上鞋跑出去要熱水,寶貝徒弟待會兒要洗臉,他去準備東西伺候小祖宗洗漱。

哈、哈哈、哈哈哈。

王憐花瞪了他一眼,晃著哭個不停的小家夥柔聲哄著,“乖崽不哭,他太壞了,我們以後不和他玩,不哭了乖。”

小孩兒鼻尖通紅,抱著他們家二師父的脖頸不撒手,帶著哭腔控訴道,“他……他明明醒了……還……還不讓我下床……好過分……”

“他太過分了,乖崽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見識,我們待會兒自己出去玩,讓他自己留在客棧好不好?”王憐花熟練的哄著孩子,看到沈浪眼巴巴湊上來也沒個好臉色,輕柔的把小孩兒臉上的眼淚擦掉,給他換好衣服,然後抱著徒弟扭頭離開。

小祖宗被二師父抱著不用走路,看著想跟上來又不敢跟的大師父,朝他做了個鬼臉,然後哼的將臉扭到另一邊。

這叫什麽?

這叫報應!

王憐花帶著錢袋,不用擔心付不起賬,走了一會兒後將小徒弟放到地上,“白雲城裏有家賣鮮花餅的鋪子,味道還算不錯,師父帶你吃鮮花餅。”

小祖宗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將欺負他的人欺負回去之後很快開心了起來,“還要喝牛肉湯。”

“好,喝牛肉湯。”王憐花帶著徒弟朝記憶中的鋪子走去,留下沈大俠自己哀哀戚戚蹲在地上畫圈圈。

錢袋在王憐花身上,他身上幹幹凈凈什麽都沒有,如果他現在跟上去,王憐花會看在他那麽可憐的份兒上賞他一頓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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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九是被小孩子的哭聲驚醒的,他記得這個聲音,是那個和明羽長的一樣的孩子。

九公子黑著臉披上衣服,推開門站到外面的走道上,聽著小孩兒撕心裂肺的哭聲,拳頭不自覺的捏了起來,他已經寫信送去京城,最多三天,回信就會送到他手上,如果那孩子真的和他們家有關系,那兩個男人肯定沒一個是小家夥的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