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4頁)

“大人所找到的這些證人,除了能證明袁文光曾一路跟著妹妹;事發早上,我離開過驛官;以及事發正午,妹妹撞見過袁文光,還能證明什麽呢?”

“敢問大人,有人看見袁文光是舍妹殺的嗎?有人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嗎?”

“敢問驛丞大人,”她微微側目,看向一旁的驛丞,“袁文光死的早上,您記得我一早借馬離開,您可記得我是何時把馬還回來的?”

“這……”驛丞遲疑著道,“倒是不曾。”

城南驛館午過至傍晚這一段時辰十分忙碌,他只記得夜裏去馬廄清點馬匹時,早上被借走的馬已經在裏面了,至於是何時還回來的,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既然不知我是何時還的馬?大人如何斷定,事發之時,我與妹妹不在一起呢?”

這麽草率地斷案,當真是在尋找殺害袁文光的兇手嗎?

聽了這一問,章祿之的瞳孔微微一縮,不由地移目看向衛玦。

章祿之這反應被一旁的高子瑜盡收眼底。

是了,玄鷹司的一切證據,似乎只證明了事發當日,崔芝蕓曾單獨撞見過袁文光,至於發生了什麽,甚至袁文光是怎麽死的,他們似乎並不在意。

玄鷹司乃天子近臣,不該是這樣不謹慎的。

還是說,他們審問此案,另有目的?

高子瑜細細回想起幾名證人的證詞。

不,玄鷹司不是在找殺害袁文光的兇手。

他們只是在證明,事發之時,在城南的驛官,只有崔芝蕓一人,而崔青唯離開了。

袁文光的案子發生在兩天前的正午,也就是八月十一的正午。

八月十一這一日,京裏發生過什麽大事嗎?

“就怕高大人聽明白了其中玄機,先嚇壞了自己!”

高子瑜想起來京兆府前,章祿之叮囑自己的話。

他的臉色瞬間煞白——

八月十一,城南暗牢被劫,重犯失蹤,玄鷹司受聖命,出城緝拿要犯,隨後於隔日晨,帶回兩名迷失山野的女子。

……

“本官既稱她是兇手,自然有切實證據。”

章祿之一聲令下,兩名玄鷹衛去而復返,將一身染血的粗布素衣扔在堂上。

崔芝蕓一見這血衣,再支撐不住,軟癱在地。

當日青唯找到她後,分明幫她把這衣裳裹著石頭沉塘了。

章祿之問驛丞:“你仔細認認,八月十一當日,崔氏穿的可是這身?”

“回大人,似乎……似乎正是。”

章祿之在青唯面前半蹲下身,把崔芝蕓的狀紙扯過來,屈指敲了敲,“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有。”青唯抿了抿唇,再次看向驛丞,“驛丞大人既然記得我妹妹的穿著,那麽可記得我當日穿了什麽?”

“一身黑衣鬥篷。”

“鬥篷之下呢?”

“這……”

“你不知道。所以你不能確定我穿的是黑是白,是襖是裳,又或者,其實我穿的,與芝蕓一樣。”

“袁文光此行是追著我妹妹上京的,我們為了防他,必然有應對之策,我們姐妹二人身形相似,穿的一模一樣,也是為了方便引開他。”

“你究竟想說什麽?”章祿之聽了這話惱道,“難不成你想說,這身血衣是你的?”

“不錯。”青唯的聲音輕而鎮定,“這身血衣是我的。”

“袁文光此人,是我殺的。”

-

“八月十一清早,我去集市采買用度,回來後,在驛館附近發現妹妹落下的帷帽,猜她可能是撞見了袁文光。”

“我循著蹤跡追去,大概在五裏地外,發現袁文光對妹妹不軌。我功夫雖弱,遇到這樣的事,定是要與那腌臜下流之輩拼命的。好在袁文光醉酒虛脫,沒打過我,被我一刀刺入腹中。”

大堂裏闃然無聲。

章祿之沒想到,自己審袁文光的案子,竟審出這樣一個結果。

青唯猜得不錯,玄鷹司意在沛公,並不真正關心這樁命案。

但他脾氣急躁,遇事不知循序漸進,不防被人帶入溝渠中,一時之間翻身不能。

事已至此,章祿之不得不回頭再次向衛玦請示。衛玦的目光凝結在青唯身上,變幻莫測。

須臾,他從堂案後繞出,在青唯跟前站定。

“袁文光是你殺的?”

“是。”

“你這一路與崔芝蕓形影不離,八月十一早上,為何要撇下她去集市?”

“民女與妹妹有求於高家,遠道而來,自當備禮前往。”

“城南驛館附近有兩個集市,本官已遣人查了,八月十一當日,集市上的攤主俱沒有見過一個穿黑鬥篷的女子。”

“叔父獲罪,崔宅被抄,民女與妹妹一路坎坷上京,身邊錢財所剩無幾,集市上的吆喝的價錢太貴,民女什麽也買不起。這也是民女能提前返回驛館的原因。”

“你發現你妹妹出事,為何沒有向驛丞打聽她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