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3頁)

江辭舟本就醉了酒,這麽被她一撞,整個人險些沒站穩,拎著酒壺的手一下子脫力,碎裂在地。

酒水四濺而出,身旁立刻有人罵:“誰啊!走路沒長眼,敢沖撞你江小爺!”

青唯低垂著頭,賠罪道:“公子,對、對不住。”

周圍喧囂不止,這聲音一出,卻引得江辭舟移目。

他眉眼都被面具罩著,看不出神情,嘴角卻彎起,說了句醉話:“哪裏來的小娘子?嗓子……好聽!”

身後衛玦一行人也趕過來了。他們與青唯已打了數回交道,眼下青唯雖罩著鬥篷,離得這麽近,單憑聲音就認出了她。

奈何江辭舟在場,衛玦帶著眾人朝他行禮:“大人。”

江辭舟還未應聲,一旁有個穿著藍袍,戴著綸巾的矮個兒公子先行冷笑一聲:“巧了,這不是衛掌使嗎?今日你家虞侯擺席,分明請了你,掌使卻以重案在身之由推脫。照我看,哪裏有什麽重案,掌使不一樣也在流水巷尋樂子麽?怎麽,掌使眼高於頂,是瞧不上東來順的酒菜,還是瞧不上旁的什麽呢?”

衛玦聽了這話,沒理藍袍子,朝江辭舟拱手:“大人見諒,實在是此前追查的案子有了線索,卑職一路追蹤到此,發現賊人的蹤跡。”

“賊人?”藍袍子輕嗤一聲,“衛掌使說的賊人,就是眼前的這個小娘子?”

章祿之道:“她可不是什麽尋常小娘子,她是——”

“民女不知何處得罪了大人。”不等章祿之說完,青唯徑自打斷。她頓了頓,目光落在地上碎裂的酒壺,“倘是因為民女打翻了大人的酒,民女賠給大人就是。”

她說著,從袖囊裏取出一個荷包,將裏頭的銅板盡數倒出,雙手呈上。

藍袍子又嗤笑一聲:“小娘子,你可知道江大公子這一瓶‘秋露白’值多少銀子,就你這幾個銅板,只怕還不夠嘗一口的。”

青唯低聲道:“我自然知道酒水貴重,可這些銅板已是民女全部錢財,還望大人網開一面。”

章祿之聽到這裏,忍不住對江辭舟道:“江大人,你不要聽她混淆視聽——”

江辭舟手一擡,止住了章祿之的話頭。

他盯著青唯,一手拿過藍袍子手裏的扇子,吊兒郎當地走到青唯跟前。

鬥篷的兜帽遮住她大半張臉,他俯眼看去,只能瞧見她蒼白的下頜,緊抿著的唇。

他又更走近一步。

他們二人男女有別,大庭廣眾,離得這麽近,已是很不妥了。

但青唯沒動。

江辭舟於是擡扇,支起兜帽的邊沿,慢慢挑起。

入目的是高挺秀氣的鼻梁,濃密的長睫,低垂著的雙目,以及……左眼上,猙獰可怖的紅斑。

青唯一直沒擡眼,卻能感覺到支在鬥篷邊沿的扇柄微微一頓,很快撤走了。

兜帽落下,重新罩住她臉上斑紋。

江辭舟將扇子扔回去,任人扶著,又說起醉話,“幾個銅板是不值錢,不過,”他調笑著,滿口不正經,“加上這一眼,夠了。”

他吩咐:“銀貨兩訖,放人吧。”

“大人——”

章祿之還欲再攔,卻見衛玦一個眼風掃來,只好息了聲。

周遭玄鷹衛得令,讓開一條路來。

青唯緊攏住衣袍,低著頭,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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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唯回到高府已近亥時,她自荒院翻墻而入,疾步跨過院中,一把推開耳房的門,“你來京城,根本不是為了什麽相好,你是為了洗襟台的案子!”

“你不服當年朝廷的徹查結果,這些年一直在自行追查。後來定是有了線索,冒死來京取證,無奈被朝中人發現,這才被關押入城南暗牢!”

薛長興已在耳房裏等了一時,見青唯一臉慍怒歸來,說道:“小丫頭腦子靈光,一點風吹草動,什麽都猜到了。你別急,坐下來,我仔細跟你說。”

青唯不坐,冷目緊盯他:“你今夜與梅娘也不是久別重逢。你一到京城就見過她,後來你發現自己被朝廷的人馬盯上,還把找到的證據交給她保管,你今晚去流水巷並不是為了見她,而是為了拿回你好不容易找來的線索!”

薛長興嘆道:“是這樣不假,但我也是……”

“但你沒和我說實話!”青唯道,“城南暗牢被劫,玄鷹司久查無果,他們找不出劫匪,必然會追本溯源,從你身上追查線索。查到梅娘只是遲早的事,他們要的是一個絕佳時機。而今日江辭舟高升,撤走城門嚴查,擺席東來順,對他們而言,就是最好的時機!他們算準你必會在今日去見梅娘,早就派人暗中盯緊了蒔芳閣,只要梅娘有異動,他們就會來個甕中捉鱉!可是這些,你通通沒有事先告訴我!我若知道你這麽會找死,今夜我絕不會讓你踏出這個院子半步!”

她惱怒至極,喘著氣,胸口幾起幾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