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3頁)

青唯上前叩門,連喚幾聲:“有人賣酒嗎?”

這邊門沒叩開,後頭鋪子倒是有人探出頭來,“姑娘,你來這胡同裏買酒啊?”

說話人是個開糖人鋪子的老嫗,穿一身粗布衣裳,“這酒館早沒人了,去別處買酒吧。”

青唯聽了這話,有些意外。

梅娘經營蒔芳閣數年,對流水巷分外熟悉,倘這酒館人去樓空,梅娘昨日為何不提,還是說,這酒館是近幾日才沒人的?

青唯到老嫗的鋪子前,“老人家,我家中官人就喜歡吃這鋪子賣的酒,您能不能告訴我,這家掌櫃的去哪裏了?”

“誰知道呢?”老嫗道,“叫你家官人換家酒館買酒吧,這酒鋪子可邪乎著哩!”

青唯一愣:“怎麽邪乎了?”

老嫗似乎忌諱,擺擺手,不願多說。

青唯拿一串銅板跟她買了糖人,信口編排江辭舟:“老人家,我家官人秋來染了風寒,一病不起,眼下渾身發冷,只道是這折枝居的酒才能驅寒,勞煩您跟我仔細說說掌櫃的去哪兒了,我回頭也好跟官人解釋。”

老嫗上下打量她一眼,想了想,松了口:“要說邪乎,其實也就那麽回事兒,姑娘,我瞧著你不是上京本地人吧?”

青唯道:“是,我是嫁過來的。”

“流水巷這地呢,是上京最繁華的地方之一,寸土寸金,咱們這胡同,緊挨沿河大街不說,隔壁就是上京城最大的酒樓東來順,照理該是熱熱鬧鬧的對不對?可你看咱們這兒,為什麽這麽冷清?”

“為什麽?”

“因為啊……”老嫗覷了折枝居一眼,“大概五六年前吧,這家鋪子,發生過一樁命案。”

“一家上下九條人命呢,全死了!”天邊雲層遮了日光,原地起了陣冷風,老嫗壓低聲音,搓了搓手,“官府破案倒是破得快,不出七日,就找到了賊人。可你說,這鋪子染上這麽一場血光之災,是不是就不詳了?

“後來果不其然,大約一兩年時間,這鋪子陸陸續續盤給了一些商戶,生意都不好,聽說夜裏還有怪響,慎人得很哩,所以慢慢就荒置了。

“直到差不多三個月前,這附近來了個寡婦,說是有些家財,也有夫家傳下的釀酒手藝,想開個酒水鋪子。這本來是好事,可她一打聽流水巷的鋪面,都太貴,一個也盤不下,怎麽辦?找來找去,喏,”老嫗朝折枝居努努嘴,“就找到了這裏。”

青唯聽到這裏,跟老嫗確認道:“老人家是說,這鋪子自從出了命案後,此前三年都是荒置的,直到三個月前,來了個外地寡婦,盤下這間鋪子,開了眼下這家叫作‘折枝居’的酒館?”

“是。”

青唯疑惑道:“照這麽說,這家酒館開張尚不足三月,怎麽就人去樓空了呢?”

老嫗道:“姑娘算是問到點子上了。所以說這地方邪門哩!兩個多月前,這酒館剛開張,生意本來不怎麽好,也許是這寡婦釀酒的手藝的確好吧,慢慢地,就有客人到她這兒買酒,甚至連東來順的掌櫃也偶爾來跟她拿幾壺,說有些達官貴人喜歡吃。

“本來以為這地方的邪乎勁兒過去了,你說我們這些做營生的,誰不指望自己周圍的鋪子太太平平呢?有回我家大媳婦說,人家既然在這裏也開了鋪子,就是跟咱們做了鄰居,想要過去買壺酒,交個好。結果等她回來,你猜她說什麽?她說啊,那個賣酒的寡婦,雖然遮著大半張臉,湊近了一看,分明是個美人兒,要多好看有多看!一個婦人家,這麽貌美,獨自開著一家酒館,只怕招來禍事。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大概十多天前,我夜裏隱約聽到一陣響動,第二天出來一看,這折枝居的寡婦就不見了。”

“不見了?”青唯愕然道。

“不見了。”老嫗點頭,“不光她不見了,一夜之間,她這個人,她釀的酒,消失得無影無蹤,跟鬼怪似的。”

“你說這事兒是不是邪乎?我們這些住在這胡同裏的,害怕得呀,那寡婦那麽貌美,眼下想想,誰知道她是不是人?你看掛在那酒鋪子門口的銅鎖,”老嫗說著,給青唯一指,“這還是我們這胡同裏的人湊了銀子送廟裏請來的,說能鎮住妖邪。”

青唯循著老嫗指的方向看去,銅鎖上鏤著雲祥之紋,的確像是開過光的。

老嫗已經把知道的都說了,再問也問不出什麽,青唯於是謝過老嫗,往來路走去。

她沒走遠,趁著老嫗不注意,又繞了回來,縱身躍進折枝居的院子中。這院子不大,除了一些積灰,打掃得很幹凈,酒館的空氣裏隱約殘留著一股宜人的酒香,青唯四處看了看,一切確如老嫗所說,什麽都沒留下。

可人住過的地方,總該有痕跡,莫非還真是妖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