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3/3頁)
青唯神遊不是白神遊的,她大概已想明白自己為何會被太後召去宮裏了。
八成是何鴻雲查蒔芳閣妓子時,疑上了她,兼之有人記住了她的樣貌,所以傳她前去一見。
青唯不知道何鴻雲是否已經確定女賊是自己,她眼下最憂心的不是這個,她好不容易從梅娘那裏拿到折枝居的線索,眼下折枝居人去樓空,她必須想辦法再見梅娘一面。
祝寧莊她是暫時不能去了,不過,三日後江辭舟在東來順擺席,何鴻雲稱要送妓子來?
青唯四下望去,今天上午她去東來順買的秋露白還擱在馬車上,角落裏有個櫃閣,裏頭放著酒具。
青唯喚了聲:“官人。”
江辭舟閉著眼,“嗯”一聲。
青唯取了秋露白,斟滿一杯酒,“上回見官人喜歡這秋露白,我今日專程去買了一壺,官人整日沒吃酒,饞酒味了吧?”
說著,把手中酒盞往前遞去。
江辭舟睜開眼,盯著青唯,片刻笑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想跟我去東來順?”
青唯的手頓在半空。
見微知著,心思神通,活該曹昆德疑心他。
適才離開西坤宮,他走得那樣慢,不就是為了算何鴻雲在太後宮裏逗留了多久嗎?
太後今日為何召見他們,他恐怕也猜到了。
但酒都遞出去了,斷不能再撤回來,他看得這樣透,她就更不能瞞著他,畢竟東來順的酒席並不是沒有危險的,那個何鴻雲指不定怎麽算計她呢。
青唯道:“官人每回出去吃酒,必要喝得玉山頹倒,吃酒傷身,有我跟在官人身邊,非但能照顧官人,還能幫官人擋酒。”
江辭舟笑著道:“不好吧,酒席上聲色歌舞,百花齊放,娘子在身邊,我束手束腳的,莫要說摘花,看花的心都不美了。”
青唯立刻道:“官人不必在意我,看上了那支美人花,只管采摘便是,妾身絕不幹涉。”
“娘子既這麽說了——”江辭舟伸手去接酒,指尖都要觸到杯盞了,忽然朝後一探,徑自握住青唯的手腕,把她往自己這邊拽來。青唯有求於他,伸手擋慢了一步,江辭舟不知從哪裏變出一只扇子,伸臂環去她身後,扇柄抵在她背心,將她困在自己身前。
兩人之間只隔著一盞晃蕩的秋露白。
江辭舟注視著青唯,聲音很輕:“東來順的酒席,你倒是敢去?”
“不敢去也得去。”青唯道。
車室裏很暗,可他的目光卻似灼灼,青唯不能直視,移開眼,“何況昨日官人不是說了嗎?以後要去哪兒,想去哪兒,提前跟知會官人一聲。我照官人說的做,出了事絕不牽連官人。”
秋露白迷醉的清香在兩人之間溢散開。
江辭舟道:“娘子心意已決,看來我是攔不住了。”
“官人若打定主意要攔,便是把酒席撤了,我也沒有旁的法子,能去與否全憑官人拿主意,還請官人給個準話。”
“我若把酒席撤了,你待如何?再闖一回虎穴麽?”
青唯不吭聲。
江辭舟於是笑了笑,伸手扶上她的左臂:“娘子,還疼麽?”
青唯知道他是在問她的傷勢。
但她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交易。
要帶她去東來順的酒席,可以,但他希望她能承認昨日闖祝寧莊的女賊正是她。
青唯心想憑什麽?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拆穿她,卻妄圖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青唯不知道江辭舟對自己究竟了解多少,但他就沒有把柄麽?
要認一起認,要麽就都不認。
夜深了,德榮在外頭驅車,聽到車室裏傳出輕飄飄的聲音:
“官人在說什麽?妾身這幾日都老實呆在家中,哪兒都沒去,哪來的疼?”
“娘子還想去哪兒?娘子一連折騰數晚,為夫沒一日能真正睡好了。”
“這不是官人猶抱琵琶,叫妾身好奇麽?再說妾身放過官人,官人放過妾身了麽?昨夜官人一宿沒合眼,妾身不也一樣麽?”
“娘子始終若即若離,為夫徹夜難眠,再這麽下去,為夫若是熬不住了,與娘子兩敗俱傷,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德榮腦子“轟”的一聲,手一抖,險些把馬車趕進溝裏。
這、這這這……
不過是晚回家了片刻,何至於要急成這樣!
都說新婚夫妻如膠似漆,未曾想公子這樣的清風朗月不染風塵之人也不能免俗!
車室裏,青唯的手肘抵在江辭舟的肩頭,江辭舟的扇柄撐在青唯下頜,兩個人都被對方制得動彈不得。
青唯耐心即將告罄:“官人究竟帶不帶我去?”
江辭舟語氣冷清:“帶你去有什麽好處?”
青唯緊盯著他:“今晚讓你睡個好覺。”
江辭舟稍一思索,撤開手:“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