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頁)

鄒平素日裏便傲慢沉不住氣,眼下更是沒能穩住,先急了:“看我做什麽?這、這火藥與我沒有任何幹系!”

這話一出,何鴻雲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

跟著章庭的士子中,頃刻有人笑出聲來:“怪事,又沒人說是鄒校尉,鄒校尉這麽急著否認做什麽?”

“是啊,莫不是做賊心虛?適才胡同裏那麽大動靜,你底下的巡衛非說只是進了賊,不讓人進去瞧,眼下是怎麽著?又變成伏殺朝廷命官的大案了?鄒校尉的巡衛究竟是沒長眼,把竊賊錯看成殺手,還是賊喊捉賊呢?”

這話出,已然是個懷疑鄒平的意思。

章庭聽後,似乎並沒有往心裏去,而是問江辭舟:“聽聞江虞侯今夜在東來順擺席,可否告知為何又會出現在折枝居呢?”

江辭舟道:“我是在東來順擺席,席吃到一半,想念扶冬姑娘的酒了,聽聞扶冬姑娘曾是折枝居的掌櫃,在酒館的樹下還埋了一壇酒,跟著過來取酒,遇到了伏殺。”

章庭又問:“伏殺虞侯的大概有多少人?虞侯近日可有得罪什麽人,或是與什麽人起過沖突?”

“人數記不清了,待會兒小章大人可以問問我身邊護衛,至於近來得罪了誰麽……”江辭舟思索著,隨後笑了笑,“瞧不慣我的人多了去,我哪能個個都記著,沖突麽,似乎並沒有……”

“怎麽沒有!”江辭舟話未說完,便被曲茂打斷。

他與江辭舟酒肉聲色,一向最為投契,直將他引為知己,今夜見江辭舟遭伏殺,他心中不忿,早有猜測,指著鄒平道:“此前小何大人莊上進賊,子陵被那賊人挾持,鄒築遠不顧子陵安危,竟命身邊巡衛放箭!事後他狡辯說他的巡衛乃衛尉寺弩箭庫出身,放箭極有準頭,不會傷了子陵,當時我還信了他,眼下想想,萬一那賊人兇狠,拿子陵擋了箭呢?他的巡衛莫非這般神通廣大,連賊人會否拿賊人擋箭都能預料到?!”

曲茂越說越憤慨,越說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沒有錯,“巡檢司本就不該配弩,自從他升了官,帶著巡衛成日裏招搖過市,他這幾個巡衛,誰不知道是從他父親的衙門裏出來的?衛尉寺是幹什麽的?管的就是軍器火藥!既然配了弩,如何不能拿火藥,適才還拼命讓巡檢司攔著胡同不讓人進,我看正是你想至子陵於死地!”

今夜無論江辭舟還是章庭都宴請了不少人,其中前幾日去過何鴻雲莊上的也不少,曲茂這麽一說,在場諸人都想起來了——

江辭舟與鄒平近日都是資蔭當官,鄒平是巡檢司校尉,江辭舟卻高居玄鷹司都虞侯,職銜比鄒平高出不少,不患寡而患不均,鄒平的家世還比江辭舟好一些,他氣不過江辭舟的官位比自己高,直覺是江家趨炎附勢,這一點他與不少人都說過。

再者,當日在何鴻雲的莊宴上,鄒平瞧上了扶冬,還因為扶冬跟江辭舟起過爭執,這事許多人也記得,爭風吃醋麽,原本也沒什麽,然而聯想起今日種種,扶冬赴了江辭舟的宴,還暗自邀他去折枝居,鄒平看不過眼,一不做二不休,便說得過去了。

鄒平自然知道今夜折枝居的伏殺是何人安排,卻沒想到事態竟發展了成了這樣。他平日為何鴻雲馬首是瞻,而章庭跟何鴻雲最是不對付,眼下小章大人在此,只怕是恨不能捉住他的把柄,曲茂這麽說下去,他都要覺得自己是元兇了。

伏殺當朝命官,這是個什麽罪名?

鄒平臉色一下慘白,一雙粗眉成了倒八字,喊冤道:“不是我,當真不是我……”

已值深夜,在場除了士子就是貴胄子弟,這麽大的案子,不是在這分說三兩句就能辨析分明的,何況既有朝廷命官牽涉在內,這案子究竟要怎麽審,誰來審,章庭雖貴為大理寺少卿,也不敢下定論,為今之計,只有先稟明朝廷。

他沒說什麽,見前方火勢式微,看向從胡同裏出來的一名捕頭,問道:“火滅了?”

“回小章大人,快滅幹凈了。”

捕頭舉著火把,正立在江辭舟附近,何鴻雲借著火光,似才瞧見江辭舟身後的青唯,訝異地張了張口:“這不是弟妹麽?弟妹怎麽會在這裏?”

他上下打量青唯一眼,再度詫異道:“弟妹怎麽穿著一身夜行衣?”

青唯的帷帽早在適才打鬥時落了,出來時也沒遮著臉,何況就算她把臉遮了,何鴻雲知道她在這裏,章庭要審案子,他遲早會拆穿她,要是當場被揭穿身份,豈非此地無銀三百兩,還不如就這麽把臉露著。

何鴻雲這話一出,章庭的目光立刻落在青唯身上。

片刻,他又移目看向同樣穿著黑衣的祁銘幾人,認出他們是新近調任的玄鷹衛,寒了聲:“玄鷹衛乃天子近衛,虞侯把他們當自己的護衛用,不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