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2頁)

人之所以是一個人,正因為她不是一個可以待價而沽的物件。

想明白這一點後,扶冬就存了一個念頭,她要為自己贖身,然後去洗襟台下,為徐述白收屍。

她不知道他最後為何又去了洗襟台,在樓台坍塌的半年後,她在喪生的士子名錄中找到了他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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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冬去柏楊山為徐述白收屍時,已經是嘉寧二年的春天了,說是收屍,實則在一場防止瘟疫的大火過後,留下的只有逝者的遺物。

扶冬看到徐述白的遺物,一下子就愣住了。

這是一個牌符,上頭刻著他的名,他的籍貫,他的秀才功名。

與當初徐述白送給她的那個一模一樣。

扶冬很快反應過來,官府的交給她的牌符是假的,真正的牌符在她這裏。

回想起彼時徐述白離開陵川前的種種,扶冬刹那間覺得背脊發寒——

“這個洗襟台,不登也罷!”

“我上京為的就是洗襟台!是要敲登聞鼓告禦狀的!”

“這個案子牽涉重大,刻不容緩。”

“知道得太多,一個不慎只怕招來殺身之禍,你只當是什麽都沒聽說,待事態平息前,不要與人提起你認識我。”

徐述白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他既說了不願登台,必然不會反悔。

也就是說,徐述白消失在了上京的路上,而他死在洗襟台下的消息,是有心人刻意偽造出來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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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冬道:“我得了真假牌符,知道事情不簡單,誰也沒透露,一個人回了住處。回過頭來想,或許這事從頭就透露著古怪。徐途這個人旁人不知道,我卻清楚得很,他素來貪名逐利,貪生怕死,當時洗襟台塌,他不逃也就罷了,怎麽會畏罪自盡呢?就算自盡,為何要拖上一家二十七口全部陪葬呢?而最重要的一點,卻是我一直忽略的。”

“什麽?”青唯問。

“做官。”江辭舟說道。

“是,做官。”扶冬頷首:“江公子是貴胄子弟,熟悉朝廷中的那一套,想必一眼就能看出這其中蹊蹺。而我彼時不過飄香莊的一名妓子,聽那些恩客說先生不久後要去京裏做官,並沒有放在心上。

“後來仔細求教打聽,在京中做官,如果不是世家出生,能得蔭補,必然要舉子以上出身,先生彼時不過一名秀才,便是登了洗襟台,有何忠良、魏升這樣的人物保舉,不過是仕途會順當許多,如何這麽快就有京官做?

“還是說,朝中有更厲害的人物,能越過種種規矩儀制,將一名秀才提拔上來,任由他先做官,再慢慢考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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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冬查明白這一點,便找到當初莊上的嬤嬤,跟她打聽。

嬤嬤離了莊子,過得很不好,短短幾年重疾纏身,已到了就木之際,或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她說:“你問那個書生啊。那個書生,是個好孩子。嬤嬤活了這些歲數,見的好人太少,他算一個。不過我勸你,莫要找他了,他不可能活著,徐途得罪的人物,那可厲害著哩。”

“是誰?”扶冬問。

嬤嬤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有回聽他們提起,像是那個何什麽……哦,何忠良,他的遠親。叫老何大人還是小何大人來著?說他厲害得很,能給書生官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