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2頁)

青唯把白宣放下,直言不諱:“字真難看。”

江辭舟看向青唯,見她上了“新妝”,一身清爽,“收拾好了?”轉頭吩咐德榮,“你去幫少夫人取帷帽,朝天,你去套馬車。”

“要出門?”青唯問,她看了眼天色,還不到午時,立刻警惕起來,“是不是又出什麽事了?”

江辭舟起身:“餓不餓?”

青唯愣了愣,此前不覺得,折騰了一夜,什麽都沒吃,他這麽一提,倒是真的覺得餓了。

德榮很快取來帷帽,青唯戴上,跟著江辭舟上了馬車,“隨便吃點填飽肚子就行了,我想知道扶夏的事。”

“去東來順說。”江辭舟在車室裏坐好,德榮與朝天很快驅車,江辭舟對青唯道,“此前你我在東來順當街一通大吵,不少人都看出是做戲,做戲不要緊,不做全套才會落人口舌,眼下我悔過,跟你和好如初,自然要帶你去吃燒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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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好,”青唯坐在“風雅澗”的竹舍內,經一番深思熟慮,對江辭舟道,“你此前說不占我的便宜,我也不會占你的便宜。我受人之托,所查舊案與洗襟台有關,十分兇險。眼下我既知道加害徐述白、替換洗襟台木料的人是何家父子,那麽我接下來必然會想盡一切辦法查明此事。

“此前在折枝居,何鴻雲已經對我起了殺心,對你卻只是試探,你眼下知道了扶冬上京的緣由,不必涉險相幫於我。同樣,待會兒我聽了扶夏的線索,不會幹涉你行事。”

江辭舟問得直白:“那個讓你跟我打聽寧州瘟疫案的人,你不肯告訴我他是誰?”

青唯不吭聲。

江辭舟也沒強求,又問:“你要幫扶冬尋找徐述白麽?”

青唯思忖一番,“如果能找到他,了卻扶冬姑娘的心願,自然最好。但我本事有限,勢單力薄,只能盡力去查,別的不敢多允諾。”

江辭舟笑了笑:“你怎麽就知道你我的目標不一致?說不定我們是同路人呢?”

他很快收了笑容,平靜道:“說回瘟疫案,昨晚跟扶冬聊得倉促,如果你沒忘,扶冬最後說,她雖懷疑真正替換木料牟取暴利的人是何家父子,但五年前洗襟台初建,何拾青在京中養病,何鴻雲去了寧州督辦一樁瘟疫案,沒有一個人在陵川。”

這正是青唯最掛心的。

曹昆德這個人,面上不顯,但被他盯上的案子,其中必有蹊蹺。小小的一樁瘟疫案,究竟有什麽內情?

青唯這麽想,就這麽問了,“這樁瘟疫案,與洗襟台有什麽關系嗎?”

“德榮。”江辭舟喚道。

德榮會意,提起一旁的桂花茶,給青唯添了一盞,“少夫人,您吃茶,容小的慢慢說。”

“這瘟疫案說是‘案’,其實最開始,是一樁很小的小事……”

差不多是洗襟台剛修建那會兒,寧州一帶的一個小鎮上鬧了瘟疫。疫症雖厲害,好在症狀非常好分辨,醫書上也有治病的古方記載。

有了方子,一切就好辦了。只要把病患集中起來,及時隔離,盡早給藥,病情很快就散了。

“唯一的難點,那藥方子裏有味藥材有點昂貴,寧州一帶沒有,官府也沒屯,叫纏莖夜交藤,於是寧州官府便把這事稟給了朝廷,希望朝廷幫忙籌集藥材。”

當時正是昭化帝在位的第十二年。

大周建國,起初羸弱,後來漸漸富強,關鍵在於民富。尤其昭化帝繼位後,還商予民,朝廷除了把控鹽與金銀礦,許多物資買賣都放給了民間,包括茶葉瓷器、木料藥材等等,民富了,征納的稅便足,國庫便充盈了。

所以朝廷接到寧州的邸報,發現太醫院的庫存並不多,就選派了一個戶部郎官,讓他負責從民間藥商裏以正當銀價購買這種夜交藤,早點給寧州發去。

這個差事好辦得很,所以誰沒想到正是這個郎官收購夜交藤時,出了事。

“當時市面上的夜交藤所剩無幾,郎官裏外忙了七八日,才收來十來斤。寧州那邊為了治疫,等不及,只好先出高價跟其他的州府與藥商收。雖然收得慢,價格高,好歹收到了一些。但耽擱了這麽一陣,寧州的瘟疫也擴散了,寧州的府官不忿,心道是郎官堂堂一個戶部辦事大員,身在京城重地,怎麽可能連點藥材都收不到,一怒之下,一封奏疏把他告上朝廷。”

“瘟疫這事,說小也小,要是鬧大了,那可不得了,朝廷自然要徹查。就在這個時候,何鴻雲請纓了。”

何鴻雲那年剛入仕不久,領的也是個蔭補閑差,太常寺七品奉禮郎。

按說他的職銜,與治疫這差事八竿子打不著,但他爹何拾青是當朝中書令,他既然請纓,朝廷自然願給他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