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第2/3頁)

曲茂在一旁迷迷糊糊地聽了一陣,明白江辭舟這是要打發自己走,徹底犯了渾,指著江辭舟道:“江子陵,你變了!從洗襟台回來,我就覺得你跟從前不一樣,可你那時好歹還陪我逛一逛花樓,眼下有了娘子,你徹底變了!”

他說著,忽地委屈起來,“小時候我們說好都不做官,一輩子一起當浪蕩公子哥。你說話不算話,當上了什麽玄鷹司虞侯。這事我不怪你,你有個好前程,我也高興。可我眼下痛下決心,做了這個校尉,一半都是因為你,你卻連一頓酒都不陪我吃完。”他拽著江辭舟的袖子不撒手,“我不管,你要回家,要麽帶上我一起回,否則我就上街上鬧去——”

曲茂見江辭舟不說話,直愣愣地就往外沖,剛走到門口,後領又被青唯拽住。

青唯把曲茂扔給趕過來的德榮:“把他塞馬車裏去。”

他吃醉了,嘴上沒個把門,任他這麽上街上鬧去,一晚上什麽都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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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茂上了馬車,醉意絲毫不減,被車軲轆顛得一忽兒樂,一忽兒悲,喋喋不休,說什麽他平生最看不慣章蘭若,眼下巡檢司幾個掌事的被革職問罪,他趁機補缺,當上這個校尉,就是為了假公濟私,他要在巡街時,專找章蘭若的麻煩,他要氣死他。

青唯被曲茂吵得腦仁疼,下了馬車,江辭舟便也沒把他往東院帶,吩咐人在西跨院收拾出一間廂房。

曲茂到了西院,拽著江辭舟的袖子,四下張望,覺得此地陌生得很,“不是要帶我回江府嗎?你又騙我!”

江辭舟將他摻到屋中榻上坐下,喚跟著的德榮朝天去打水為他擦臉,說道:“沒騙你,這是江家的西院。”

曲茂呆了一下,忽地福至心靈:“我知道了,這是你金屋藏嬌的地方!”

江辭舟:“……”

曲茂提醒他:“你忘了,你去修那個台子前,和我說過的,等你回來,你要納十八房小妾,全都安置在西院裏,左右西院空著!”

青唯聽了這話,轉身就走。

江辭舟把曲茂扔給德榮,說:“給我盯緊了。”隨即跟出去,喚了聲:“娘子。”

他也不知說什麽才好,金屋藏嬌這事,他今日也是頭一次聽聞。

半晌,只道,“娘子,你要回房了?”

“不回房又怎麽,這是你藏嬌的地方,我怎麽好多留?”

青唯回過頭來,看著江辭舟:“哪家少年不風流,哪家公子不好色?”

江辭舟:“……”

“當年的江小爺,縱橫流水巷,香粉帕子不知要被砸多少條?”

江辭舟:“……”

“還有明月樓的畫棟姑娘——”

“朝天。”不待青唯說完,江辭舟喚道。

朝天扶刀而立,“公子?”

江辭舟吩咐:“明早請匠人來,把西院拆了。”

青唯聽了這話,愣了一下,“你拆院子做什麽?”

江辭舟淡淡道:“為夫沒甚本事,成親這麽久了,金屋沒修成,嬌也沒藏進來半個。這西院要來,有什麽用處,不如拆了,給我娘子修個演武場。”

留芳和駐雲給曲茂送了醒酒湯來,曲茂吃過,精神又好了許多,在屋中嚷嚷道:“他們倆在外頭說什麽悄悄話呢?德榮,你起開,我必須去看看,今夜我語重心長地勸你家主子,說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服,問他手足和衣服,哪個重要,你猜他怎麽回我的,他說他娘子重要,你摁著我做什麽,走開走開,我必須得敲打敲打他!”

曲茂說著,掙紮起來,德榮死命摁住他:“祖宗,求您了,給小的一條活路吧!”

曲茂的話落到青唯耳裏,青唯稍稍一愣。

她與江辭舟在外人面前一貫恩愛,縱然知道江辭舟說這話,大約是為了敷衍曲茂,心頭的無名火竟消去許多。

她別過臉,低聲道:“你真要藏嬌,在哪兒不能藏,無端拆個院子,不是白費工夫是什麽,到時候公公知道了,又要責罵我。”

她話裏話外仍在責怪,但語氣中的惱意卻沒有了,只余了一點,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嗔意。

江辭舟看著她,沒說話,勾唇很淡地笑了笑。

月亮悄悄地從層雲裏探出頭,駐雲留芳無聲退回房中,朝天本來地筆挺地立在一旁,等候拆院的吩咐,被德榮一個拖拽,拽進房中,“吱呀”一聲掩上門。

院中本來冬意蕭條,幾乎是一夜之間,枝頭紅梅竟綻開一朵。

院子裏只剩了江辭舟與青唯兩人,江辭舟走到青唯面前,溫聲道:“讓我看看你的手。”

她的手是習武人的手,不似一般女子的柔嫩,手指纖長,指腹和掌心卻有厚厚的繭。

掌心早不疼了,但手掌還是微微發紅,這一路上握拳握出來的。

江辭舟道:“以後我都不出去吃酒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