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3頁)

“葉家大哥,你眼下說這些有什麽用?當初陽坡校場出事,王家要去敲登聞鼓,不是你第一個畏懼何家權勢,打退堂鼓的麽?”

“王家為什麽願意去告?那是因為他們只有王元敞這一個獨子!王元敞活了下來!可我們葉家,上上下下三十口人,我賭不起啊!”被喚作葉家大哥的棉帽男子急聲說道。

“幾位不要吵了。”這時,起先那名褐襖道,“祁護衛帶著大人過來,定是為了給我等做主,你們在這吵嚷不休,讓大人們怎麽斷案?”他朝祁銘拱了拱手,“祁護衛,敢問這二人是?”

祁銘道:“我身邊這位,乃京兆府尹齊大人,眼下寧州瘟疫案已重審,正是由齊大人接手,你們有什麽冤情,都可以向他訴明。”他頓了頓,“至於另外這位,正是此前陽坡校場,涉險救出王元敞的昭王殿下。”

這話一出,一眾藥商都愣了。

“昭王殿下?”

“真的是小昭王?”

然而看他佇立在雪夜中,恍若天人的眉眼,除了那個名動京城的小昭王,再不能是旁人了。

“殿下——”葉家大哥先一步在雪地裏跪下,緊接著余下藥商紛紛跪倒在地,“殿下,求殿下為我等做主啊!”

謝容與道:“關於你等販售夜交藤的枝節,本王已經知曉,證據也拿到了,本王眼下有一問,還望你們如實道來。”

“殿下盡管問。”

“你們來到城郊,問祁護衛的第一個問題,不是官府為何會帶你們來此,你們甚至不曾對死者的身份起疑,而是直接問,祝家幾人是不是死了,可見他們出現在城外,你們並不意外,你們甚至預料到他們會遭遇毒手。”謝容與的聲音有些冷,“怎麽,祝家今夜一行,是你們一起計劃好的麽?”

他這一問來勢緩緩,收勢卻鋒芒畢露。

一眾藥商聽後,面面相覷,竟是一個也不敢接話。

半晌,還是此前的褐襖男子嘆了一聲,“還是草民來說吧。”他朝謝容與拜了拜,“殿下,草民姓王,正是王元敞之父。

“殿下是知道的,當年賣夜交藤給何家的人,就是我們,何家擔心我們把這事說出去,就從我們各家挑了一個人質軟禁起來。前陣子陽坡校場出事,除了元敞,其余人質都死了,我們幾家,為了要不要狀告何家,一直爭論不休。不告麽,親人死了,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可是告麽,何家勢大,我等如何得罪的起,眼下死的只是一個,往後要是死得更多,我等豈不是沒活路了?

“說來慚愧,我們權衡利弊,最終還是決定不告。可是昨日,一直保護我們玄鷹司忽然撤走了,換成了巡檢司。草民自然不是說巡檢司不好,只是這樣的調換,讓草民等意識到一個問題,朝廷不可能一直派兵保護我們,有朝一日,風聲過去了,這些兵撤了,我們這樣的人活著,對何家而言,始終是一個威脅,到那時,何家要對我們下手,便輕而易舉了。所以我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離開京城,從此隱姓埋名。

“既然決定要離開,那麽越早離開越好,我們人太多,一起行動,太易被人發現,於是決定分成幾撥出城。順序……是我們抓鬮選出來的,祝家大哥挑了‘一’,臨行,他擔心遇到危險,把小女與祝家老太爺留給我們照顧,沒想到,沒想到……”

話未說完,只聽草棚子那邊,忽地傳來淒厲一聲:“娘親——”

青唯循聲望去,竟是適才的那個小姑娘伏倒在一具屍身前,流淚嗚咽出聲。

小姑娘的身影在這暗夜裏單薄似飄零的雪片,而她身後的阿翁早已跌坐在地,不斷地擡手揩淚。

青唯見了這一幕,不知怎麽心中一陣荒蕪,握著劍的手漸漸收緊。

王元敞之父見狀,狠一咬牙,對謝容與道:“殿下,我們知道錯了,從一開始,我們就不該畏懼何家的權勢!為虎作倀,最後只能被虎反噬!我們願意敲登聞鼓,聯合起來狀告何鴻雲的惡行,求殿下為我們做主!”

“殿下!”余下的藥商也道,“明日一早,我們就到宮門口狀告何家,求殿下為我們做主!”

“求殿下為我們做主——”

謝容與立在雪裏,聽到這聲震四野的懇請,卻是一動不動。

好半晌,他道:“本王還有一個問。”

“殿下盡管問。”

“你們……”謝容與的聲音比方才還要涼一些,“除了何家……還有什麽別的仇家嗎?”

一眾藥商面面相覷,棉襖男子接話道:“殿下,草民都是做買賣的老實人,從不曾與誰結仇結怨,若不是五年前賣了夜交藤給何家,何至於有今天?除了何家,不會有人想要殺我們滅口。”

是,他們手裏有何家的把柄,除了何家,不會有人想殺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