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2/3頁)

這樣的事一而再,官府定然不能坐視不理,加之朝廷早就說要剿匪,洗襟台修建期間,就有官兵駐守在山外,縣老爺見死了人,唯恐再生亂,快馬將事由稟給了幾十裏外的駐軍將領。

將領於是連夜帶著官兵趕到,上山剿匪。

“殺得可狠哩!半夜都能聽到鬼哭狼嚎,有住得近的,膽兒大的,半夜把頭探出窗去望,說整座竹固山都是紅的,血染紅的!”

耿常雖然在竹固山上吃得開,但他手下左不過數百人,都是草寇,怎麽能跟訓練有素的朝廷官兵較量。

從蔣姓商人報官,到二當家下山劫戶,再到縣衙將案子報給駐軍,最後到駐軍趕來,統共也就一日光景。

一日過後,天亮了,竹固山上便再也沒有山匪了。

“人殺幹凈,屍身堆在一起,跟寨子一起燒了。”余菡道,“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大夥兒都懵了,有人還可憐起那些山匪。不過官府說了,山匪可憐,那些因山匪死去的人不可憐麽?他們已經犯下了殺孽,以後行事會更加肆無忌憚,縣城裏這麽多人,難道以後要日日活在提心吊膽之中,隨時隨地等著被作惡的山匪害死?官府不是沒給過這些匪賊機會的。我後來想了想,覺得官府說得也有道理。”

“不過我覺得有道理,旁人未必覺得有道理。朝廷官兵撤去不久,竹固山就鬧鬼了。就你昨夜去追的那只灰袍,縣上的人都說,他是竹固山死去山匪的冤魂,還有個說法——”余菡說到這裏,壓低聲音,以手掩唇地對青唯道,“有人說啊,竹固山山匪的死,其實和洗襟台有關。”

青唯心底一緊,“為何有這樣的說法?”

“不知道。不過我猜呀——”余菡的聲音神神秘秘,“是洗襟台下的人死得太冤了,想要回魂,就得拉人間的生魂來替代,所以朝廷殺了這些作惡的賊匪,就是想讓閻王爺改一改生死簿,以命換命,讓洗襟台下的那些重回陽間呢。”

青唯:“……”

算了,她是真的不知道。

“哎你知道麽?”余菡這會兒又樂了,“我能嫁給縣老爺,還虧得朝廷剿殺這些山匪呢。山匪沒了,戲班子生意也少了,人太多養不活,當家的就打算把我賣了。結果你猜怎麽著?早在耿常請戲班子上山唱戲,縣老爺就瞧上我了。這冤家,聽說我要被賣,火急火燎地拿著銀子來給我贖身。他夫人瞧不上我,不讓我進門,他就給我找了這宅子,還把繡兒發來伺候我。”

她說著,一撫額稍:“哎呀,扯遠了。我這人,除了唱戲,就愛說點兒話,我們該說什麽來著?鬼殺人。你怎麽不提醒我?”

青唯道:“沒事,你接著說。”

“適才說到哪兒了?哦,縣上鬧鬼。自從鬧了那灰袍鬼,那官府鐵定得抓呀,可是呢,沒抓著。”

青唯的眉心不著痕跡的一蹙,“沒抓著?”那鬼分明是人,怎麽會抓不著?

“它消失了。官兵山上山下能搜的地方都搜過了,就是找不著。”余菡道,“鬼麽,又不是自由身,都是給閻王爺當差的,指不定閻王爺有差使,把它們招回去,等事兒辦完了,又能回到老地方轉悠。所以這幾年,這鬼也不是完全消失,出現過幾回,每回都是在墳頭附近,就你瞧見的那個灰影,一下子就不見了。”

青唯道:“既然這幾年都是同一只灰鬼,眼下上溪怎麽這麽多鬼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地府改朝換代了,眼下這個閻王是個庸碌的,不愛辦正事,把今年鬼節提早了吧?”余菡道,又說,“鬼節提早了,鬼不就都出來了麽。上溪這地兒,冤魂聚集,本來就招鬼,也就半個月前,有好幾個人到官府報案,說在山中撞見了鬼,一身紅衣,樣子可嚇人哩,接著不到一日,縣上就死人了,死相太慘,都說是鬼殺的。還有那個鬼公子——”

余菡湊近,悄聲問:“我聽繡兒說,你們回上溪,走的是山裏的那條捷徑吧?你知道那捷徑是怎麽設下的麽?”

青唯沒答,等著她往下說。

“大概幾日前,上溪有人回鄉,為了趕時辰,走了山間的捷徑,半道上遇到一個公子。跟他打聽進上溪的路。這個公子,怎麽說呢?雖說拿帽紗遮著臉,聽說單看身姿,單聽聲音,那簡直是天人下凡,整個人間尋不著第二個了。他予了鄉人點銀錢,請他帶他進上溪,鄉人自是應了,誰知剛走出那條山徑,一個轉身的功夫,這公子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鄉人再找不著了,你說這事奇不奇?鄉人也覺得奇!他回到家,聽聞上溪近日鬧鬼,愈想愈不安生,隔日就到官府報了官,說夜裏在山間遇到了一名鬼公子,轉眼就不見了。官府就是接了鄉人的報官,才在捷徑外另設關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