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第2/2頁)

“說是有什麽事兒,要去東安請示他們中郎將。”曲茂道,“左驍衛也沒全走,多少留了一些,不過不頂用,他們上頭沒人,凡事都來請示我,真是煩死了。”

謝容與沉默下來。

伍聰究竟為了什麽而離開,他不用想都知道。

這大半年來,左驍衛負責的所有案子之中,只有追捕溫氏女這一樁,是需要請示中郎將再辦的。

伍聰這個人不傻,他很清楚他在上溪要捉的“鬼”,昨日已經被謝容與送走了,所以他此刻去東安,只能是因為在上溪發現了青唯。

這一切看似沒有錯,但問題在於……謝容與記得,青唯進山當天,伍聰並沒有親眼見過她,在追捕灰鬼當夜,他雖與她交過手,但是單憑一個似是而非的背影,看似熟悉的身手,他就能斷定此人就是左驍衛追捕的溫氏女,並且為之離開上溪?

還是說,他在某個見過青唯,直接,或者間接地確定了她的身份?

可是,謝容與又想,自追捕灰鬼那夜過後,青唯幾乎一直與他在一起,伍聰不可能見到她,除非是在畫上。

……是了,畫?

謝容與一念及此,心中微頓。

他驀地想到,前日一早,伍聰最後帶著人城西莊子,要求審問葉家祖孫與“江唯”,正是由秦景山帶去的。

當時謝容與還覺得此舉可疑,這兩日讓玄鷹衛著緊查秦師爺,也有這個原因。

青唯近日雖沒在外人面前露臉,可剛來上溪那兩日,城西莊子上的人,包括孫縣令、秦師爺該是見過她的。

適才蔣萬謙也說了,秦師爺擅畫,畫得人像惟妙惟肖。

那麽……只有一種解釋。

當日左驍衛,是秦景山故意引去城西莊子的。

他看出伍聰早就懷疑莊子上的外來表姐,礙於小昭王的面子,一直不敢貿然查審,是故他將青唯的模樣畫下,隨後拿給伍聰看,伍聰看過畫,確定青唯正是在上溪,這才連夜去向駐守東安的中郎將請示的。

這麽說,伍聰是被秦師爺借由溫氏女的案子,故意支走的。

可是他支走伍聰又是為了什麽呢?

眼下左驍衛已不必捉鬼了,留在上溪,左不過就是辦個禁山巡視的差事。

還是說,他把左驍衛的首腦支走,是想趁著關卡不嚴,送走什麽人嗎?

謝容與閉上眼,在心中細忖。

秦景山、孫誼年,都是衙門的人,他們要離開上溪有一百種法子,甚至可以直接走官驛,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他們的家人同理,也正是說,秦景山要送走的這個人,是一個不能被任何人發現的,急需離開上溪的人。

上溪眼下有誰急需離開?謝容與想了想如果衛玦已帶著玄鷹司趕到,那麽他這張網要捕的,除了與縣衙相關的,只有蔣萬謙了。

蔣萬謙?

這個秦景山……他要送蔣萬謙走?

可是蔣萬謙,已經在他的手上了啊?

謝容與思及此,驀地睜開眼,他忽然想到,章祿之適才審問的這個蔣萬謙,非但患有口吃之症,似乎連昭化十三年,陵川沒有鄉試都不知道。

心中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頓生,謝容與倏地起身,一臉寒色的來到後院。他看著被玄鷹衛牢牢看守住的蔣萬謙:“想好了嗎?昭化十三年的鄉試,究竟是哪一日?”

蔣萬謙目中含著駭意,“回、回官爺,草民記——記不大清了,應該,大概是開春。”

謝容與心中一沉。

但他神色不變,又問:“你說方留考了幾回舉人都沒考中,那麽我且問你,他考過幾回舉人,分別是哪一年?”

“他兒時念的私塾是什麽,恩師又喚作什麽?”

“昭化十三年,他被遴選登洗襟台,是哪一日離開家的?”

連著三問急出,蔣萬謙額頭滲出了汗,“回——官爺,草民只記得他兒時,念、念的私塾叫聽瀾,恩師姓秋,喚作、喚作……”

謝容與問:“所以,你只記得他兒時的事,昭化十二年至十三年,他被遴選登台以至未曾參加鄉試的所有枝節,你一概不知是嗎?”

他盯著蔣萬謙,目中寒意逼人:“你不是蔣萬謙,你是誰?”

“蔣萬謙”心頭大駭,他在人前已扮了快兩年的大哥,除了知情人、家裏人,沒有任何人看出破綻,方留的生平,他也早也背得滾瓜爛熟,除了昭化十二十三年,衙門的那些人就像是在忌諱什麽,沒有與他多提罷了。

可是眼前這個人洞若觀火,不過幾個問,就看穿了他。

“蔣萬謙”膝頭一軟,跪倒在地,“草、草民……”

然而謝容與已無暇理會他,他折身,疾步朝外走,“真正的蔣萬謙兩個時辰前從山外關卡跑了,留個人守在這兒,其余人立刻出發,隨我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