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第2/3頁)

“洗襟台”三個字一出,謝容與的目色一沉,他斬釘截鐵:“這個人不是管家,他才是真正的蔣萬謙。”

可是,既然此人才是蔣萬謙,為什麽他會和余菡一起離開上溪?

上溪人人都說秦景山與孫誼年水火不容,眼下看來,蔣萬謙的出逃,竟像是縣令與師爺合力謀劃的?

謝容與覺得不解,而這一絲不解,讓他心中漸漸生出不安。

他覺得,上溪的渾水,恐怕比他想象得更深。

多思無益,找到蔣萬謙才是第一要務,謝容與握疆策馬,言簡意賅:“追。”

身後幾名玄鷹衛同時打馬,余菡眼看著他們要走,一咬牙,不管不顧地奔至青唯馬前:“江姑娘,王爺,我家老爺,你們……你們不相救了嗎?”

她攔得突然,險些被青唯的馬踩於足下,好在青唯及時收韁,駿馬嘶鳴一聲,高高揚起前蹄,青唯惱余菡莽撞,冷聲說:“小夫人,孫誼年既是上溪的縣令,該有法子自保,事有輕重緩急,小夫人莫要相阻。”

“什麽有法子自保?老爺若有法子自保,我還求你們做什麽?”余菡當即也顧不得禮數,焦急道,“老爺說了,這個上溪,他早就做不了主了!”

她擔心攔阻無果,該說的不該說的和盤托出,“我知道王爺懷疑老爺,覺得老爺與那塌了的樓台有關。老爺他……他的確有罪不假!他不止一次和我說,當時竹固山山匪死的時候,他就在山上,是眼睜睜看著他們送命的。他還說,山匪為什麽會死,他全都知道!什麽都知道!”

謝容與一頓,驀地勒馬:“他當真這麽說?”

竹固山山匪被誅滅的五年後,連當初剿匪的將軍都暴斃而亡,他們費盡周折查到今日,也只查到蔣萬謙買過一個登洗襟台的名額。

蔣萬謙雖買了名額,但他是跟耿常打的交道,未必知道這名額究竟是從哪裏流出的。

可是,如果一切真像余菡說的,孫誼年什麽都知道,他甚至上了竹固山,親眼看著山匪是怎麽死的。那麽是不是說,他在五年前,直接參與了名額買賣一事,他知道那剿匪將軍的上峰是誰,知道幕後主使是誰,甚至知道一切的真相?

“當真,草民不敢有半句欺瞞。”余菡道。

隨行的幾名玄鷹衛精銳也反應了過來。

一名玄鷹衛道:“虞侯,如果孫縣令當真參與了買賣名額,我們一定得拿住這個活口。”

“是啊。”另一名玄鷹衛也道,“洗襟台的登台名錄由翰林流出,先帝欽點,被拿來做成買賣,此事絕不簡單,任何線索,我們絕不能錯過。”

青唯看向余菡:“孫誼年今天一早就不見蹤影,你既甘心回來找他,那你可知道他在何處?”

余菡見了一下頭:“雖不確定,但……有個地方,老爺常去。”她伸手往山間一指,“往東走,離這裏不遠!”

幾名玄鷹衛立刻向謝容與請示:“虞侯。”

孫誼年是該尋,但蔣萬謙難道不追了嗎?

時距洗襟台坍塌已逾五年,他們費盡周折,才從塵埃之下生拉硬拽出一絲真相,任何與之相關的線索,他們都不能放過。

可不知是不是因為孫縣令與秦師爺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小小山城水深千丈,讓謝容與心中的不安愈來愈盛,以至於他分明知道他們眼下應該兵分兩路,一路去尋縣令,一路去追蔣萬謙,卻也不願將人手劈開。

衛玦未到,山中的玄鷹衛太少了,如果兵分兩路,任何一路遇到危險,無異生死之災。

可惜,他沒有選擇。

朝天見謝容與躊躇,說道:“公子,屬下去追蔣萬謙吧。”

“屬下腳程最快,追人合適,這縣令是個地頭蛇,泥鰍似的,屬下哪怕拿住他,未必看得住他。”

他這道理粗極了,聽上去甚至有點可笑。

謝容與看向他,沒有吭聲。

一向大而化之甚至有些愚鈍的朝天竟在這一刻看出了他家主子的顧慮,頓了頓,又說:“公子,屬下是真的想去追蔣萬謙。公子莫要忘了,屬下與德榮的父親也是長渡河的將士,我們都是長渡河的遺孤。”

當年長渡河一戰死傷無數,劼北一帶棄嬰遺孤豈止千百,朝天與德榮被商人顧逢音收養長大,身上卻帶著那一戰的烙印。這些年他們雖跟著謝容與,公子想要層層挖掘的洗襟台真相,於他們而言,亦是責無旁貸。

謝容與聞言終於松動,“好,你帶上三人。”

跟在謝容與身邊的玄鷹衛只有六人,朝天本不想帶這麽多,但他沒有把時間耽擱在討價還價上,當即點了人。

青唯叮囑道:“如果遇到危險,周旋為上,切記不可硬拼。”

謝容與亦道:“衛玦很快會到,拖住即可。”

朝天頷首:“公子放心,少夫人放心,屬下一定會擒住蔣萬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