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2/3頁)

青唯說著,再度懇切道:“孫大人,能否告訴我們,當初方留登洗襟台的名額,究竟是從誰手中流出來的?”

孫誼年聽到這裏,目色終於松動。

他張了張口:“那名額……名額……”

血流得太多了,單是撐住這麽一會兒,已耗盡了他所有氣力,連說出口的話都是支離破碎,模糊不清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掙出最後一絲余音:

“你們……不要……去,去……”

青唯竭力去聽:“去哪裏?”

“不要——去。”

話音戛然而止,孫誼年身子驀地一沉,整個人再沒了聲息。

余菡愣住了,半晌,她喚了聲:“老爺?”可惜沒有人應她,她無措地將他扶起,眼淚湧了出來,怔怔地再問:“老爺,您怎麽了……冤家!你說話呀!”

謝容與俯下身,伸指探了探孫誼年的鼻息,“人已經走了,節哀。”

人已經走了。能撐住這麽久,已算竭盡全力。

可惜他最後的話停在了一個“去”字上。

究竟不要去哪裏呢?他沒有說明方向。

眼下形勢緊迫,容不得他們多思,適才去循殺手的兩名玄鷹衛回來了,向謝容與稟道:“虞侯,刺殺的孫縣令的殺手有兩人,被我們追上,已經服毒自盡,身上看不出異樣,應該是被人豢養的死士。”

謝容與眉心微鎖:“上溪這裏有死士?”

縱然孫誼年說過,而今的上溪,他做不了主。可上溪封城已逾半月,這些死士是怎麽混進來的?

謝容與一念及此,忽道一聲:“不好!”

孫誼年手無縛雞之力,要殺他太容易了,用不上死士。且照以往的經驗,這樣訓練有素的死士若出現,必然成眾,既然這裏只有兩人,余下的去了哪裏呢?

他們很明顯是為了滅口而來,眼下孫誼年已經死了,他們還當滅誰的口呢?

青唯也反應過來了,“蔣萬謙要出事!”

話音落,幾人毫不遲疑,翻身上馬,往山下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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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余菡的說法,蔣萬謙出了上溪地界,會直奔山下,爾後轉乘馬車,趕往東安城郊驛站。

然而還未奔馬至山腳,謝容與就在山道邊的一條岔口處發現朝天留下的記號:蔣萬謙居然臨時改了路,往西面山上走了。

蔣萬謙此行是為了逃命的,他如果臨時改道,必然是覺察到了危險——很可能是那些死士已經追上他們了!

眼下已近暮裏,衛玦尚未帶兵趕到,謝容與一行人是最快能夠馳援朝天的,幾人發現記號,旋即打馬上山。

山坡陡峭,密林深深,山野馬行艱難,好在穿過一片樟木林,前方道路漸次開闊。暮風拂過,青唯敏銳地從這空曠的風聲裏判斷處不遠處應該是一片斷崖,她亟亟打馬,及至看到翻到在路邊的驢車,前方傳來拼殺之聲。

斷崖在高處,青唯只能瞧見一片黑衣的影。她當機立斷,足尖在馬背借力,整個人如一只淩空的飛鳥縱身而起。人一高,斷崖的情形盡收眼底。斷崖處的死士足有二三十人,朝天幾人被逼至崖邊,蔣萬謙躲在崖旁的一個巨石後,朝天與三名玄鷹衛將他團團護住,可他們人太少了,左支右絀,身上都已掛了彩。

青唯見狀,落回馬背的同時拔出腰間的劍,用力投擲而出。利劍帶著疾風,當胸貫穿一名死士的胸膛,朝天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公子,少夫人——”

前方有崖,唯恐同伴被逼落崖下,青唯幾人不敢直接策馬沖陣,到了近前便翻身下馬。

與此同時,死士們也反應過來,他們人多,很快分出人手來應付青唯幾人。

玄鷹衛提刀而上,謝容與平日的兵器是一把帶著鋒刃的扇,今日倒是難得用了劍。

青唯從前與他數度交手,終歸是夫妻打鬧,眼下看過去,他的身手倒不像在家中時莫測,反倒幹凈得沒有一絲多余。

死士們腹背受敵,青唯與謝容與幾人的出現,讓他們亂了一瞬陣腳,然而他們人多,非但很快找回章法,且迅速看穿青唯幾人的劣勢——就像朝天要護住蔣萬謙,青唯幾人也得護住沒有功夫的余菡與吳嬸——迅速分人以攻為守,將兩邊徹底隔絕開。

不能突過去與朝天匯合,青唯便難以為他解圍。

何況今日的死士與他們以往遇到的都不大一樣,功夫高不提,他們竟不曾各自為陣,反倒通力協作,將通往斷崖的一段路阻得水泄不通。

青唯正想突圍的法子,正這時,余菡或是知道自己留在此只是添亂,偷偷喚了聲:“吳嬸。”欲帶著她撤回山下,另尋地方躲起來。

她們所處地勢本來很好,背貼山壁,巨木環立,這一動,卻是好心辦壞事,將自己徹底曝露給了死士。

兩名死士當即飛身躍出,要去挾她們作質。謝容與一劍挑開一支短匕,見狀,劍身將淩空落下的短匕一接,直朝這兩名死士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