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第2/3頁)

謝容與幾乎是愣住了,眼睜睜看她毫無預兆地貼過來,除了本身的柔軟濡濕,簡直是劍拔弩張的。

她全無章法地在他唇齒間攻城略地一番,甚至還沒等他悉心相迎,又全無章法地撤開,隨後停在他的一寸開外,喘著氣逼視著他,吐出兩個字:“甜的。”

謝容與:“……”

青唯:“昨晚是甜的,今晚又是甜的。”

她隨後伸指敲了敲方幾上的方子,“但這方子的藥湯是苦的。這還不是證據麽?鐵證如山。”

她離他太近了,吐息都糾纏在一起,他眸色漸深,“你下午出莊,真的是去查這張藥方去了?”

“你以為呢?”青唯道,“你的病早就好了,卻和德榮合起夥來騙我,還有那個韓大夫,說什麽你心病難醫,身邊離不得人,分明是你們的同黨!”

她怒不可遏,“虧我還擔心自己不會照顧人,好心去跟大夫打聽你的病情,擔心這大夫拿了假的方子對你不利,去城中藥鋪問明藥效。擔心了大半日,原來卻是我被蒙在鼓裏!你那藥湯的味道,分明就是……就是甜棗兒兌的糖水,是甜棗兒!”

謝容與愣了愣。

舌頭還挺靈。

他見青唯要撤開,伸手捉住她的手腕,將她困在自己的半尺之內,聲音緩下來,“小野,藥湯這事,我沒得辯,是我故意瞞了你,是我的不對。”

他停了停,又說,“我該好好與你解釋的,可是近日總是繁忙,你又總想搬出莊子,我只是……不希望你離開,又不知道該怎麽把你留下來,很擔心你像上回一樣,忽然不見了。”

“小野。”他喚道,微垂的眼瞼稍稍擡起,眸中清光一下籠過來,將她包裹,聲音輕得像嘆息,“為什麽不願意留在我身邊?我哪裏不好?”

這一聲近乎嘆息的問讓青唯一下怔住。

那一夜帳中的山嵐江雨倏忽重現。

是啊,她為什麽不留在她身邊呢?和他一起,有什麽不好?

可是下一刻,青唯驀地反應過來。

他太容易讓她動搖了。

她活了快二十年,就沒見過這麽能蠱惑人心的人,一言一行,一個眼神一聲嘆息,簡直堪比巫術。

青唯驀地掙開他,撈起自己身邊的短劍,疾步回床帳中取了早已收好的行囊,推門而出,頭也不回地說道:“既然你病好了,也不需要人照顧,那我……那我就先走了。”

其實也不必這麽急著要離開。她知他為何騙她,不怎麽氣了。

她只是莫名有一種如臨深淵的危機,覺得再不走,怕是再也走不了了。

院中月華如水,夜色清致。

謝容與跟出屋,喚道:“小野。”

青唯聽到他追來,一咬牙,足尖在地上一個借力,飛身落在院中的一株榆樹上,橫劍在身前一擋,“你別過來!”

她的落腳之處並不好,是一根細脆的枝條,身後就是池塘,好在她輕功好,堪堪穩住身形,望著立在院中的謝容與,說道:“我早已想過了,我是欽犯,跟在你身邊只會成為你的掣肘。玄鷹司裏有衛玦、有祁銘與章祿之,你身邊還有朝天,不缺我一個打手。上溪之案了結,今後不如你查你的,我查我的,以信函互通有無。”

她亡命天涯了這麽多年,枕戈待旦是她的宿命,去歲暫得片刻皈依,她竟是半年不曾緩過來,夜裏常夢見他和江府。

溫小野是野生野長的野,不該將根紮得這麽深,上回已然傷筋動骨,下一回會不會九死一生。

謝容與安靜地看著她:“上溪暴亂當日,左驍衛校尉伍聰擅離職守,消息傳到京裏,中郎將上奏為伍聰求情,我請官家允了,但作為交換,我已令左驍衛暫緩追捕溫氏女。洗清你身上的冤名,我未必能夠立刻做到,但你相信我,我一定能保護好你。”

立在院中的男子素衣青帶,眉眼好看極了,仿佛就是為這月色清霜所化,是她這半年反復在夢裏看到的樣子。

青唯道:“去年我之所以離開嶽州,除了送芝蕓上京,更想找我的師父。他是我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五年杳無音訊,眼下上溪案已結,我既為自由身,自當前去辰陽尋他。”

“我半年前就派人去辰陽打聽過,這五年來,嶽魚七從未在辰陽出現。你如果不放心,當真想去辰陽一趟,待此間事了,我陪你同去。”

“同去又如何?”青唯道,“待此間事了,我的願望的像我阿翁與師父一樣,踏足江野,行義為俠。而你是王,你的父親是士人,你是被先帝教養長大,我們出生不同,經歷不同,以後的願景也必不會相同。”

謝容與淡淡道:“你不是我,你怎知我的願景?”

青唯道:“那不說將來,只說今日。我眼下這麽每天跟在你身邊,跟你同進同出又算什麽,你將來不娶妻嗎?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不如就此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