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第2/3頁)

顏盂道:“曲侯派去的封原將軍快到陵川了,有他在,形勢想必會有緩和吧?”

“封原到陵川,至多只能抹去岑雪明留下的證據,曲不惟賣出去的名額是實打實的,只要有心查,謝容與遲早能揪住他的尾巴。”章鶴書說著,問,“曲不惟賣出的名額,玄鷹司那邊已經查到幾個了?”

“崇陽的徐述白,上溪的方留,東安的沈瀾他們似乎也有所覺察。”顏盂道,“好在當年曲侯賣出的名額不多,否則全部被小昭王挖出來,只怕……”

“不多?”章鶴書冷聲道,“單就眼下被找到的三個,已足夠讓他曲不惟人頭落地了。當年若不是當年我發現得早,及時阻止他,眼下上京城中有沒有曲氏一門卻還兩說。”

顏盂道:“大人說得是。只是,君子不立危墻之下,眼下我們與曲侯在同一條船上,如果能共渡難關自然最好,倘若風浪太大,一個不慎船翻了,曲侯賣出的名額到底是從大人您這裏拿的,您還得……當斷則斷,獨善其身才是啊。”

顏盂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如果能保住曲不惟,大家相安無事當然最好,萬一曲不惟落網,還得想個法子不讓他把自己招出來才是。

章鶴書問:“曲停嵐眼下可是在東安?”

“在是在,這曲五公子就是個紈絝子弟,只怕派不上用場。”

“怎麽派不上用場?”章鶴書淡淡道,“曲家上下最寵的便是這個五公子。他既在陵川,等我到了,自有法子。”

顏盂聽出章鶴書這話的言外之意,“大人打算親自去陵川一趟?”

“去陵川不方便,去中州吧。”章鶴書道,“你幫我給忘塵去信一封,讓他半個月後來中州見我。”

“大人打算找張二公子幫忙?”顏盂愣道,“可是張二公子與我們到底不是一路人,他自始至終只是想重建洗襟台罷了。依下官看,左右大公子眼下也在陵川,且他也應了幫忙查岑雪明,曲家的事,不如讓大公子來辦。”

“不行,蘭若那個脾氣,此事決不能交給他。”章鶴書斬釘截鐵道。

章庭和元嘉一樣,好日子過慣了,半輩子沒經歷過坎坷,骨子裏與他這個飽受摧折的父親到底是不同的。

章鶴書這麽一想,找張遠岫的心思也就定了,他步子一折,便要往翰林院去,問道,“老太傅今日是不是進宮了?”

“是,好像是張二公子來了急信,走的銀台,直接送到了翰林院,老太傅進宮取信。”

章鶴書點了點頭,一面往翰林院走,一面說起張遠岫。

“洗襟台是怎麽建的?當年長渡河一役後,士人中屢有異聲,後來先帝提出建洗襟台,朝中也有過大臣反對,若不是以張正清為首的一幫文士力持先帝之見,洗襟之台未必能夠高築。張遇初是投滄浪江死的,張正清死在了洗襟台下,張遠岫看著是個讓人如沐春風的隨和脾氣,實際上他跟他父兄一樣,主意正得很,父兄喪命而余願未盡,他這些年怎麽可能甘心,單看他多想讓洗襟台重建就知道了。

“人一旦有了必須要實現的願景,旁的一切都得為此讓路。你忘了當初何家的案子,寧州那些被瘟疫迫害的百姓,是他帶回上京的了?後來士人如何義憤鬧事,雖然是由藥商之死引起,究其源頭,不正是寧州這些上訪的百姓嗎?張忘塵穎悟絕倫,他會料不到這些?他料到了,但他還是這麽做了,因為他要的就是士人鬧事,只有滿腔義憤的士人,才能領朝廷迅速做出重建洗襟台的決策。”

章鶴書說到這裏,微微一笑,“曲不惟販賣名額的事一旦被揭發,朝廷勢必會擱置重建洗襟台,這是張遠岫願意看到的嗎?”

顏盂聽了章鶴書的話,思量一陣仍是遲疑,“大人說得雖有道理,可張二公子勢單力薄,單憑他,會不會……”

“他可不見得勢單力薄。”章鶴書道,“他是張遇初之子,張正清的胞弟,當今朝中炙手可熱的禦史中丞,最重要的是,他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為仁毓公主的郡馬。當年謝楨高中狀元尚榮華公主被傳為一時佳話,豈知眼下的張遠岫,在士人心中,會否成為下一個謝楨呢?”

翰林院很快到了,一名年輕編修提袍迎出來,“章大人,顏大人,二位怎麽到翰林來了?”

顏盂道:“聽說今日老太傅進宮了,樞密院有事相詢,不知可否一見?”

編修愣了一下,樞密院一個軍政衙門,找老太傅做什麽?

他退後一步,拱手施以一禮,“真是不巧,太傅大人午過就離開了,讓二位大人白跑一趟。”

章鶴書與顏盂對視一眼,稱是無妨,轉首離去。

年輕的編修駐望著他們離開,直待他二人的身影徹底消失,才折身回到衙署,穿過公堂,來到一所值房前,叩了叩門,喚道:“太傅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