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第2/2頁)

她應該應一聲的,應該像他說的走正門的,可能是情怯心急,下意識就翻了窗,眼下與他對面撞上,青唯怔了許久,喊了一聲:“官人。”

上回在脂溪礦山匆匆一別,她最後也是喊了這麽一聲。

這兩個字被秋風送入耳,落在謝容與的心裏,就像有什麽神力一般,她每喊一次,就攪得他心神紛亂。

謝容與沒有回答,勾手攬過她的腰身,俯臉而下。

像一點秋涼落在塵封已久的佳釀,壇口紅綢輕起,散發出的酒香裹著秋涼蕩進周遭,變作醉人心神的瓊漿。瓊漿裏透著非常柔和的蜜意,漿液的濃度卻不低,隨著他在她唇齒間分花拂柳,這酒卻越吃越烈,烈到即便她坐在窗欄上,也要勾手環住他才能保持平衡,烈到往來呼嘯的風聲她都快聽不見,只聽見彼此間愈來愈粗重的呼吸。

終於,謝容與稍稍松開她,抵著她的額頭,喘著氣的聲音略帶笑意,“今夜娘子身上方便麽?”

然而還不待她答,他便將她托著抱起,往屋中走去。他都知道的,她敢這麽撞上門來找他,必然算過日子。屋中黑漆漆的,秋風把一切事物的輪廓都吹得模糊,青唯伏在謝容與的肩頭,輕聲道:“可是我還沒沐浴……”

謝容與把她放在榻上,俯下身來,雙唇落在她的額稍,然後移向眼瞼,“我也沒有,待會兒一起……”

風聲往來呼嘯,整間寢屋都像沉入了湖底,周遭清波蕩漾。

青唯一忽兒覺得自己是將在黎明盛開的野薔薇,在暗夜裏剝落殘瓣,綻開新苞,一忽兒又覺得自己變回了辰陽山間小鳥兒,天上陰雲密布,一場雷劫降至,滂沱的雨水將她淋得狼狽,以至於它不得不褪去外衫,等到雷劫過後化鸞時長出新的彩翼。

而他的吻,就像有魔力一般,每每落下,都能讓天劫到來前的驚悸減少一分。

她勾手攀住他的肩頭。

她說過她不怕疼,刀斧加身未必能令她皺一下眉。但是這一次是不一樣的,仿佛是青鳥在等到天庭宣判的結果,仿佛野薔薇即將迎來二十年來最刺眼的日光,好像去年她坐在這裏,同一個地方,等著一雙持著玉如意的手來掀起自己的蓋頭。

一個又濕又熱的吻落在她的耳廓,伴著他的囈語:“小野……”

緊接著天劫就來了。

疼是一定的,嚴陣以待讓她緊張得無以復加,腦中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空白,好像置身於冬日的茫茫雪原上。

謝容與發現她在顫抖,一時間竟不忍動,輕聲喚:“娘子。”

許久,青唯才模糊地“嗯”了一聲,她收拾起散落的神魂,睜開眼,眼神漸漸聚焦,她勾著他的脖子把他壓低,在他唇角一吻,謝容與嘆息一聲。

嘆息落下,丈尺床幔也落起春雨,雨水滂沱,掀起澎湃的浪像漲了潮,潮水幾無邊際,漫過整個秋夜,漫過她千裏奔赴而來的上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