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第2/2頁)

“公子,言大人的家宴帖子。”

言大人是禮部侍郎,也是裕親王妃的兄長。趙疏意欲為仁毓郡主和張遠岫賜親,朝中不少大臣已有耳聞。言侍郎是趙永妍的舅父,眼下他在家中設家宴,卻給張遠岫遞來這麽一張帖子,究竟在試探什麽,不言自喻。

白泉低聲問:“公子,您要赴宴麽?”

赴宴即為家人,張遠岫跟言侍郎做不做得成家人,還在兩可之間。

張遠岫沒有作聲,等出了太傅府門,上了馬車,才淡淡回了一句,“容我想想。”

其實也沒什麽好想的,老太傅說得不錯,京中的士人鬧事不是這麽好平息的。

名額買賣一案,引起士子百姓對這座樓台的憎惡,遊街的士子中已有不少人請求朝廷停止重建洗襟台。等到小昭王把案情的真相披露於眾,這些義憤填膺的士人不知道還要攪起怎樣的風雨。

想要讓洗襟台平平安安的矗立在柏楊山,必須有一個在士人心中一言九鼎的人站出來,告訴他們不管發生了什麽,洗襟台本身並沒有錯,它是無垢的,是一塵不染的。

而這個人,只能是下一個謝楨。

利弊得失他早就權衡過了,他必須要做下一個謝楨。

哪怕他對仁毓郡主的印象其實很模糊,想不起來她究竟長什麽樣,又是怎麽樣一個人。

張遠岫撩開車簾,對白泉道:“幫我回言大人,說屆時我會赴宴。”不等把車簾放下,他想了想又道,“不,這就送我去言府,我親自向言大人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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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張遠岫從言府出來,已經是日暮戌時了,言侍郎留他一同用晚膳,張遠岫推拒了,只稱是改日家宴再敘。他上了馬車,吩咐白泉回太傅府看看。誰知馬車駛入一條背巷,忽地停下,白泉在車外低低喚了聲:“公子。”

張遠岫直覺有異,撩開車簾,只見長巷裏立了一個罩著黑衣鬥篷的女子。

雖然她沒露臉,張遠岫還是認出了她,“溫姑娘,好巧。”

“不巧。”良久,青唯才答道,她揭下兜帽,露出一張幹凈的臉,“早就聽說老太傅要回京,我已經在這附近等了張二公子幾日了。”

“張二公子,不知是否方便借一步說話?”

張遠岫頷首,他下了馬車,讓白泉驅車往巷子外去了,獨自提燈走近,青唯也不含糊,見閑雜人等都離開了,開門見山道:“曹昆德一個宦官,這些年久居深宮,能摻和的事一樁都沒少摻和,宮外的消息一個不落,他在朝中一定有一個同黨,這個同黨,就是張二公子吧?”

張遠岫立在暮天雪地裏,眉眼靜得如溫玉。

聽了青唯的話,他沒有回答。

她能過問他,說明她已經知道答案了。

“去年薛叔墮崖蒙你相救,並不是巧合吧?你這些年一直希望重建洗襟台,後來你結識了薛叔,聽聞他意欲上京查清洗襟台坍塌真相,便和曹昆德合謀,一方面以薛長興落難引我上京,一方面借我挑起風波追查何家偷換梁柱的事由,迫使士人不滿朝廷不得不答應修建洗襟台。薛叔墮崖的地點,本來就是你事先和他說好的接頭地點,所以你會那麽輕易地找到他。”

“你為什麽會知道我活著,曹昆德告訴你的,還是你本來就認得我?”

“還有去年冬天,我被左驍衛追殺,你之所以會出現得那麽及時,也不是巧合。如果我所料不錯,你和曹昆德雖然合作,但你們的目的不盡相同,你的目的只是重建洗襟台,當時朝廷已經應允下來,你沒有必要害我,但你很清楚曹昆德的行事手段。你知道在我徹底倒向小昭王,沒有利用價值以後,曹昆德會毫無顧忌地向朝廷檢舉我來殺我滅口,這才是你能先所有人一步,在長街救下我的原因。”

張遠岫看著青唯,許久才道:“溫姑娘既然已經知道了,何必多此一問。事已至此,溫姑娘若對忘塵有任何怨言,忘塵甘願領受,絕無多一句的分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