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第2/3頁)

“本王知道侯爺今日無論如何都不招出章鶴書,必定權衡過利弊。但你想過停嵐真正想要的是什麽嗎?他掏空銀子時在堅持什麽?他又為什麽要離開?”謝容與問。

“還有。”謝容與上前一步,在曲不惟的草席邊上擱下一只小巧的玉如意。曲不惟神情一滯,這枚玉如意正是古越青銅裹玉如意,流傳了千百年,後來到了曲茂祖母手上,祖母臨終前把玉如意給了曲茂,曲茂這個人喜新厭舊,只有這只玉如意他一直珍藏著,是他最喜歡的,“停嵐為了救侯爺,把這只玉如意當了。無價的古玉,只換來區區三千兩,太不值了,我費了些功夫贖了回來,侯爺留在身邊,這些日子做個念想吧。”

謝容與言罷,不再理會曲不惟,徑自出了牢房。

牢外的唐主事迎上來低聲問,“殿下,曲侯會招麽?”

“不知道,試試吧。”謝容與揉著眉心。其實玄鷹司近兩日對顏盂的審訊並不順利,歸根就地還是在於他們沒找到切實的突破口。

“當初曲不惟買賣名額,章鶴書為了安撫蔣萬謙等人,承諾等到洗襟台重建,以一賠二,還給了空白名牌作保。那名牌等閑仿制不出來,只能由當年的士人牌符改制,可惜太難查了,鹹和十七年、昭化元年、昭化七年,那麽多士人牌符,誰知道章鶴書挑的是誰的,無疑於大海撈針嘛!”唐主事垂頭喪氣道,“要是能查出章鶴書到底是拿哪年的牌符改制的就好了。”

謝容與沒應這話。

確實是大海撈針,可他們這一路走來,哪一步不是這樣艱難,那些難能可貴的線索,哪一條不是從浩繁的卷帙中摸索出來的?

出了大牢,外頭夜風正盛,謝容與一刻不停地回了府衙,曲不惟那邊已經留了人盯著,但他做事謹慎,牢房剛增補了人手,為防出岔子,今夜是沒法歇了。他喚人拿了顏盂的供詞,正要細看,這時祁銘帶著一個內侍進來值房,“殿下,長公主稱是想見您。”

“這會兒見?”謝容與問。眼下已經亥末了,等他到了昭允殿,只怕子時都過了。

“是。”內侍是昭允殿的老人,十分信得過,“長公主說多晚都等著,還請殿下一定過去。”

謝容與聽了這話,自不能推托,簡單收拾好案宗,跟著內侍往昭允殿去了。

外間風聲漸勁,雖然是寒夜,也能瞧見天上厚重的雲層。近日朝務繁忙,到了這個時辰,玄明正華外各個值房都點著燈火,謝容與順著未歇的燈色一路到了昭允殿,阿岑把他引入長公主的內殿,隨後掩上門退下了。

內殿四明,長公主穿著一身宮裝,待謝容與見完禮,淡淡說道:“不是我要見你。”

她隨後站起身,“元嘉,你出來吧。”

屏風後出來一人,章元嘉朝謝容與盈盈施了個禮:“表兄。”

他們這一輩大都年紀相仿,謝容與身為長兄,卻是最疏離的,平心而論,章元嘉與他並不很熟,只是在宮宴上略有交集罷了。但,今夜既然決定要見謝容與,她已想好了該怎麽做,是以待長公主離開,章元嘉徑自道:“表兄,日前表兄趕赴陵川,究竟在查什麽,元嘉已經知道了。”

小幾上還擱著半碗參湯,章元嘉身懷六甲,是不該熬夜的,大概是靠著參湯才撐到這時,謝容與沒答這話,先請了章元嘉坐,隨後才站著回話,“皇後娘娘懷有龍嗣,安心養身便是,前朝的事,不必放在心上。”

“元嘉如何安心?眼下連表兄也要拿這樣的搪塞我麽?”章元嘉道,“元嘉今夜既然甘冒大不韙單獨面見表兄,表兄該當知道元嘉的目的。元嘉只希望表兄實話告訴我,我父親他,當真有罪嗎?”

謝容與沉默片刻,“目下尚未有定論。”

不待章元嘉回答,他忽地道,“怎麽,章鶴書這幾年在娘娘身邊安插的眼線,被娘娘發現了?”

“表兄怎麽會知道,官家說的?”章元嘉愣道。

可是這話問出口,她便已知道了答案。

趙疏和謝容與之間從來不會說這些瑣碎事的。

而小昭王明敏異常,又身在宮中,有什麽異樣是他瞧不出來的?章鶴書這幾年行事總是快人一步,加之帝後之間的隔閡,想想便能知道為什麽。

謝容與這麽問,不為別的,只是不想兜圈子,願意和她打開天窗說亮話。

“表兄說得不錯。我這幾年,的確被蒙在鼓裏。”

謝容與道:“娘娘今夜見臣,不只是為了說這些吧。”

“是,元嘉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章元嘉安靜了片刻,站起身來,徑自繞出方幾,深深吸了一口氣,驀地便要朝謝容與跪下。謝容與眉心一蹙,在她膝頭落地前先行將她扶起,“娘娘這是做什麽?你我君臣有別,這樣的大禮恕臣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