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家宴(下)(第2/2頁)

若在以往,曾緯只怕又要腹誹幾句表兄,但此刻,他主要關心父母的神色。

他瞄了眼母親,覷了眼父親,見二位長輩和悅的面容裏都帶了幾分興致勃勃。

他思量著,果然父子沒有隔夜仇,瓊林宴前後的幾天,父親對自己就不再端著冷厲的面容了,今天的家宴上,談論胡豆榷貨之前,更是數次主動說起進士及第後的為官之道,勉勵之情一掃此前怒氣。

曾緯於是也湊著王斿的話題附和著:“原來榷貨務這般有意思。”

曾布嘴角微抿,忽道:“四郎,各州市舶司的淵源,我也約略知曉些。從前是州府出人管,眼下是京師派人管。你們這些新科進士的官、職和差遣,頭裏的十幾人,可輪不到審官院來定奪,官家循例是要在政事堂問的(指由幾位宰相、副宰相決定)不如這樣,為父與官家說說,舉賢不避親,你去登州市舶司領個差遣,可好?”

樞相此話一出,曾緯的面容陡然變色。

王斿也是心頭一個大格楞。

他忙打著哈哈道:“舅舅說笑了,表弟是欽點的第三名,不是‘選人’,放著好好的京朝官不做,怎地好去河東路。”

那一頭,明白“京朝官”與“選人”奧妙的姚歡,正將目光投向四郎,毫無意外地捕捉到了曾緯瞬間沉暗下來的神情。

曾布要讓好不容易名列前茅、可以坐上京朝官直通車的寶貝兒子,降格到地方上的“幕職州縣官”序列?

老爺子夠狠。

又或者,是用心良苦,怕四郎真的被人繼續利用、走上歧途?

曾布的目光,仍平靜溫慈:“都是自家晚輩,我不妨和你們交個底,胡豆榷貨、販運北遼榷場之計,官家在政事堂裏,定了。斿兒在京師,四郎在登州,自家兄弟協力做事,總是更地道些。姚娘子呢,熟悉胡豆之性,辨得優劣,若不怕勞苦,間或可往登州市舶司,助四郎一臂之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