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小的無能又心軟唯有鋌而走險(第2/2頁)

楊及交待完自己的“犯罪意圖”毫無激動難抑的情狀,仿佛他剛才所言,就像日升日落、潮漲潮退一樣,無險無奇,乃陪伴世間人的常態。

喧鬧的大街上,圍觀人群,在短暫的幾息中,忽地有了鴉雀無聲的意味。

但很快,他人瓦上霜不過是自家眼中風景的看熱鬧氣氛,又回升了。

三兩個愛品評世事的婦人,議論道:“這做爹爹的,自己出頭為非作歹也便罷了,怎地將如花似玉的一個小閨女也卷了進來。”

楊及身邊,始終靜立無聲的楊紅玉聽清這般飛語,忽地仰面,向閑舌婦人們道:“我做此事,亦是心甘情願。我娘生下我,便血崩不止,過身了,我是吃鄉中幾位嬸子的奶長大的。沒有這些鄉鄰,我也未必活得下來。”

有其父必有其女,這楊紅玉說話的氣度,與楊及十分相似。

一種對於苦難平和陳述的氣度。

可是姚歡,難受極了。

如果說片刻之前看到弓手砍斷的轎杆裏落下鹽粒時,她還有些興奮和得意,還在肚中暗暗說笑,自己竟然幫蘇轍辦了個案子,那麽現下,耳聽楊氏父女的陳述,眼見那轎子竹竿上每隔一段就隱隱可見的榫頭,姚歡只感到,雙目酸澀,喉頭有如骨鯁堵著。

這盛世的華美袍服翻開來,果然虱子、臭蟲、癬疥,觸目驚心,不忍卒睹。

姚歡不由自主地往邵清肩頭後挪了挪,仿佛他是一扇可以屏蔽絕望人間的防火墻。

她在這不太寬、卻穩固的青色防火墻後,聽到蘇轍蒼老而透著無力的嗓音響起來:“把人押去州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