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刑偵現場還原實驗(第2/3頁)

他又想了想,對姚歡道:“為無辜者鳴冤,也得有章法,畢竟生殺予奪之權,不在你我二人之手。吳知府和法曹既由著章家一面之詞、判下糊塗案,僅憑我區區一個太府寺的藥官,僅憑你給開封府送過幾百貫義賣的銀錢,這點微末身份和區區出力,還不至於讓他們再理會此案。我,還是要去找簡王說說。”

……

三日後,開封府衙。

午膳的飯堂中,主管法曹的楊參軍,喝一大口羊肚羊肝胡辣湯,啃著羊餡饅頭問坐在對面的功曹許參軍:“許兄,前幾日來給她爹爹問案子的小娘子,真是端王府裏的人?”

許參軍抹了抹胡子上的羊油:“怎了?”

“端王府沒來打招呼呐。”

許參軍琢磨琢磨,對楊參軍道:“那就說明,這姑娘不是端王相中的人唄。端王不願為她得罪章相公。哎,你說你,堂堂開封府的法曹參軍,這都想不透。”

楊參軍訕訕:“兄台提點得是,吳知府喝酒的時候,也教訓我好幾回,說我太講條法律令,不懂人情,不識時務。”

許參軍點頭,湊過去壓低聲音道:“府尊所言甚是。從刑部、大理寺,到府衙的小小法曹,都不該是個講法的地兒。就譬如徐侍郎執掌的禮部,真的秉承仁義禮智信了?我看未必。”

兩人正興致勃勃交流著宦場攻略,楊參軍的一個機靈下屬,出現在門邊,沖楊參軍示意。

楊參軍起身出去,問道:“何事?”

那下屬稟道:“參軍,章家逃妾和姘頭殞命的那條船,被簡王買下了。”

楊參軍一愣:“哪個大王?簡王?你沒弄錯?不是端王?”

下屬十分肯定:“是簡王府問船東買了。碼頭上其他船工說,昨天牙人來辦的過戶稅,今日一大早,船就往西開走了,簡王府穿綠色內侍服色的中人押的船,沒裝什麽貨,倒是裝了幾條狗,幾頭羊。”

楊參軍沖下屬揮揮手:“知道了。”

他轉入飯堂,將此事知會了許參軍。

許參軍不以為怪,“教導”楊參軍:“兇船都給送走了,簡王這是告訴吳知府,本案辦得不錯,到此為止,甚好,甚好。”

楊參軍“哦”了一聲,抓起沒吃完的半個饅頭繼續啃。

他心裏頭卻嘀咕,許參軍的解讀,真的靠譜嘛?

若真是小破事一樁,簡王為何讓中貴人在船上?

一晃又是半個多月。

這日,楊參軍剛領了朝廷新發下的四套夏季涼衫,就見府衙的書吏急急忙忙地跑進法曹的院子。

“參軍,府尊喊你去,快些。簡王府來人了。”

楊參軍匆匆踏進吳知府平日裏簽辦文書的內廳,只見吳知府正與一名年輕男子交談。

那男子的人中與下頜處,都有胡須,應不是王府的都知內侍。

但那一身青灰色綾錦長袍,光澤美雅,他又被吳知府讓於上座,顯見得並非簡王府的尋常聽差之人。

吳知府道:“這是簡王府的鄧咨議。”

楊參軍明白,時下的親王府中,已不設長史、司馬二職,這個咨議,就是親王身邊職位最高的幕僚了。

鄧咨議倒一臉謙遜,他起身向楊參軍行禮,一面和言道:“在下鄧鐸,今日來向府尊與參軍,請教一二。”

一邊的吳知府已打著哈哈道:“哎,鄧咨議客氣。”

旋即問楊參軍:“杜七的案子,本府記得,當初在殮房驗屍的仵作,報過炭毒二字,對不對?”

楊參軍一聽上司這樣給自己明顯提示的措辭,忙應道:“府尊沒有記錯,姜仵作說,男屍與女屍的面色緋紅,嘴唇都像塗抹了胭脂,與中了炭氣而死之人,很像。”

吳知府轉向鄧鐸,正色道:“鄧咨議,人命關天的事,本府與屬下,都十分謹慎。所幸,船上不燃木炭、卻有炭毒的蹊蹺,今日由鄧咨議來為吾等解惑了。唉,本府慚愧,慚愧。”

吳知府一面說,一面於心中暗自慶幸,虧得自己做官有經驗,遇到杜七這樣兩邊都有點來頭的案子,沒有想當然地認為章相公的勢力一定能壓制住端王府的小婢女,就這麽拖著,待將復奏期限拖滿了,再上報提刑司。

鄧鐸微微欠身,仍是以恭敬的低姿態,與吳知府道:“我開封有府尊這樣慎刑的父母官,實乃大幸。若非簡王博學,知曉新砍下的木材於密室中儲存會有險情,此案確也難明真相。”

坐於下首的楊參軍,在接下來的談話中,很快就弄明白,簡王買下那條兇船後,空倉北上,在渭水碼頭裝滿和前次同樣樹種與形狀的木材,再南下回到開封。

船上的狗和羊,去時都關在貨艙中,來時栓在甲板上,始終都活蹦亂跳、能吃能喝。直到泊在城外碼頭時,它們才被關入船艙中。過得半個時辰,押船的王府內侍與船工打開艙蓋時,狗和羊,果然都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