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讓他們走吧(第2/2頁)

曾緯走過去,好整以暇地看著。

曾紆埋完了,擡頭問弟弟:“她與你一起時,開心麽?”

曾緯道:“飲酒解悶,豈如臨水品茗。”

曾紆起身,拍凈手掌上的土,對曾緯道:“你是起居舍人,今日進宮時,幫我問問。她若已不在,被埋去了哪裏。”

曾緯點頭:“好的,三哥。”

……

對症下藥,若錯過了時機,奇跡便很難發生。

內官張氏被行刑的半個月後,中了砷毒小皇子趙茂,薨了。

簡王趙似,與端王趙佶,結伴進宮,安慰自己失去獨生子的天子兄長。

事發的翌日,趙似就聽說,張氏竟將前後所有惡行,都栽到了自己身上。他當即進宮求見趙煦,為自己辯誣,趙煦只讓他莫放在心上,惡婦的編排,不至於擾亂聖聽。

然而趙似還是覺得,莫名其妙得了這麽一番構陷之詞,被白紙黑字地記錄在案,或許還留存於史,就算官家不信,他也如刺在心。

現下,侄兒真的沒有救過來,內廷一片悲戚中,趙似越發惴惴不安。

與他相比,端王趙佶要慶幸一些。

趙佶慶幸自己與姚歡,這一年來,經營出了皇親與平民的親厚知交關系,市井皆知。姚歡在毓秀閣顯了一番本事,可算是為他趙佶撇清了嫌疑。

福寧殿中,趙煦看起來,又比剛入夏時,消瘦了許多。

這位親政五年的成熟君王,就像去消化帝國廣大疆域回傳的各種天災人禍的噩耗一樣,用十余天的時間,慢慢接受了幼子藥石無效、生命凋零的結果。

同時,他更為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身體,也絕非病在腠理,而是仿佛垮塌的堤壩,迅速地潰瀉。

此刻,趙煦看著陪坐於下首的兩個弟弟。

他們越來越像成年男子的寬實身量,以及精血健旺的面貌,令他難免妒忌。

似乎作為一種應激反應,趙煦喝了一大口白山老參湯。

青年天子忽地捏起這個茬兒,與趙似道:“十三大王,朕喝的這個參湯方子,還是你那得力的邵提舉,獻給朕的。你們官藥局,今歲改了規矩,分了許多上品藥在京畿州縣和南京國子監,朕沒少聽皇親貴戚們,來告狀。”

趙似恭敬道:“這規矩,確是邵提舉所定。他起於微寒,憫恤布衣,臣就先允他試一試新令。”

趙煦面上露出若有似無的一絲笑意:“聽起來,倒有些像,當初先帝與王安石王荊公的相處之道。”

趙似心頭一凜,忙道:“臣正有一事,要啟稟官家。邵提舉,前日與臣說,待京畿平安度夏、時疫漸散後,他想辭去提舉一職,往惠州行醫。”

一旁的趙佶聞言,揚眉道:“哎,對,對對,官家,臣也正要說此事。這個邵提舉的娘子,姚氏,昨日也來府中見我,說想將藝徒坊的坊長一職,讓給將作監李誡的妹子來做。她要去惠州,看胡豆林。”

趙煦“哦”一聲,虛弱著嗓子,卻換了開玩笑的口吻:“想來是你們虧待人家了,他夫婦二人,撂挑子不幹了。”

趙似不敢湊趣,仍正色道:“邵清這個提舉之職,當初乃官家所授,他何去何從,臣自要聽官家的安排。”

趙煦盯著弟弟,和言道:“他要走,就走吧,京城懂藥的能吏,想來也不只他一個。”

又轉向趙佶問道:“你方才說誰?李誡的妹子?”

趙佶點頭:“是,據姚氏說,李大監的七妹,這些日子,正帶著藝徒坊的女徒弟,在兩淮一帶走訪,給官家要改的《營造法式》畫圖。”

趙煦道:“好,既然是姚氏挑中的,你就讓她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