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歉意01(第3/3頁)

為朕效忠……朕是你的意義嗎?

傅秋鋒意識到自己正在夢裏,周圍的景色混亂不堪,一會兒是極北的雪地,一會兒又在潮濕的湖邊,他看見自己渾身是血的倒在岸上,有人正從黑夜的湖裏往外爬,不等他再看一遍那個人的臉,畫面又轉到火光沖天的正房和提著刀的少年,他自責又痛恨地嘶吼阻止,最後一切塵埃落定,停在了暗閣的大殿中。

莫不是墨鬥又咬了他一口。

傅秋鋒胡思亂想著,他背後的花窗透出晴朗的光線,花葉和鳥語還有光柱裏的微塵灑在書案上,暗閣的人死氣沉沉,但裝修卻足夠寬敞明亮,他站在案邊,靜靜聽完了新帝的旨意,接過那杯毒酒。

“朕有些問題,算是朕自己的好奇心吧。”新帝看著他喝完,顫抖著手扶在案上,酒杯滾落在地,“父皇平生最是信你,哪怕他這兩年連朕的話都聽不進去,他仍固執的信你,你難道就沒有一點私心?”

“臣,一生皆為陛下……絕無半點私心。”傅秋鋒斷斷續續的說,暗紅的血從嘴角溢出,沾濕了一本來不及看的書,他捱不住胸腹刀絞火焚的痛楚,失手掃落了那本《金鑾秘史》。

暖洋洋的光落在他身上,一身黑衣很快也跟著溫熱,可冷汗卻已經浸濕了他鬢邊零星的霜白。

“朕相信你。”新帝點了點頭,“你可還有願望?念在你是先帝的心腹,朕賜你全屍。”

傅秋鋒掙紮著靠著花窗滑落倒下,把臉埋在臂彎裏,咬住了衣袖,他是暗閣之主,朝野上下聞風喪膽的暗衛首領,他不想讓自己的表情太難堪,若是暗閣之主死時也同那些無名荒冢的屍骸一樣,未免太過諷刺。

但他還有一個微不足道的願望,他想求新帝答應,擡起一點余光,驚覺不知何時新帝竟跪到了他身邊,面容逐漸模糊,豁然變幻成了容璲。

容璲的手搭在他肩上,柔聲道:“沒事了,只是噩夢而已。”

……

靜的落針可聞的臥房內,容璲倚著床柱一直沒走,傅秋鋒顫聲囈語,他愣了愣,細細聽去,只聽清了兩句“無半點私心”和“臣無悔”。

容璲五味雜陳,想替傅秋鋒拉一下被子,卻被突然扣住了手腕。

傅秋鋒乍然張開眼,胸膛劇烈的起伏,像離水的魚般大口喘息,失聲說出了前世沒來得及的請求:“陛下,將臣的屍骨埋在故鄉……”

他呆愣半晌,松開了容璲,沉默下來。

“千峰鄉那麽好?”容璲涼絲絲地說,“你也捏疼朕了,咱們扯平。”

傅秋鋒沒說話。

“躺過來點,朕給你上藥。”容璲從抽屜裏翻出傷藥來,上次叫馮吉送的種類繁多,現在正好用上。

傅秋鋒沒動。

“你果然是怨朕。”容璲嘆道,“朕已讓人去請大夫。”

“臣不敢。”傅秋鋒悶聲說。

“再不聽話,朕就讓你侍寢了。”容璲搬出老一套嚇唬他。

“好。”傅秋鋒直接掀開一半被子坐了起來,語氣波瀾不驚,“既然是陛下的命令,您動手還是臣自己脫?”

他邊說邊扯開寬松的裏衣,衣襟從肩頭滑落,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發潮的頭發淩亂的披在身後,雙眸茫然,讓那道艷紅的傷少了猙獰,平添幾分誘惑。

容璲錯愕地看他粗暴的動作,下意識別開了眼,然後怒從心起,翻身上了床把裏衣拽回去,拿被子懟到他懷裏,厲聲斥道:“脫什麽脫!你還有半點當朕暗衛的骨氣嗎?”

“暗衛不就是聽命行事?”傅秋鋒反問他,“況且臣在您身下婉轉承歡,不能自已,您再訊問,無需幻毒也能讓臣如實唔……”

“住口!”容璲聽得耳根發熱,他沒想到傅秋鋒也能冷淡的說出這種話,他翻滾的怒意中混雜著一抹懊悔,沒有多想便舉手捂住了傅秋鋒的嘴,“你…你真是……”

他半天沒想出措辭來,直到傅秋鋒揪了下他的袖子才松開手,讓傅秋鋒喘了口氣。

“朕向你道歉行了吧。”容璲扭頭挫敗道,“是朕對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