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怎麽可能(第2/3頁)

喝到八點過半,一陣沉沉的悶響忽然從寂靜的客廳深處傳來。

孟疏雨擱下不知第幾個喝空的易拉罐,迷茫地辨認了下聲源的方向,一時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麽聲音。

循聲走過去,拉開抽屜一看,才發現是她中午扔進去的手機。

來電顯示“陳杏”。

孟疏雨接通電話,啞著嗓“喂”了一聲。

那頭陳杏著急地說:“我今天家族聚會聚了一天,這會兒才看到你消息,怎麽回事啊?”

孟疏雨想起來了,她扔手機之前跟陳杏發消息說了周雋的事。

當時陳杏很久沒回,她估計她在忙就也沒打電話。

在原地沉默了好一陣,孟疏雨忽然說:“陳杏,火鍋好難吃啊——”

“啊?”

“我說火鍋好難吃,以前明明挺好吃的呢,怎麽今天這火鍋這麽難吃……”

陳杏聽孟疏雨這聲音帶了點醉意,輕輕嘶了一聲:“不是,你跟誰吃火鍋呢?”

“沒有跟誰,”孟疏雨扶著櫃門蹲下去,盤腿坐在了地毯上,“我就一個人在家裏……”

“那周雋呢?他人死哪兒去了?撂下那話就沒動靜了?”

孟疏雨的耳朵像被紮了根刺,細細密密地一疼。

從七點醒來以後就努力不讓自己去想的心事又翻江倒海般湧回腦海。

胸腔裏像裝了一抔酸水,輕輕一晃蕩,浸泡在裏面的心臟就酸得發麻,酸得她整個人一陣一陣地打激靈。

再開口的時候,孟疏雨的眼淚啪嗒啪嗒止不住地往地毯上掉。

“陳杏,我被騙了。”

“我等了這麽久,想著他什麽時候找我約會,等來他說——他喝多了?”孟疏雨說到這裏不可思議地笑起來,“他說他喝多了,請我吃頓飯補償我?你說這好不好笑?”

“陳杏,他根本就不喜歡我,他只是在放風箏,看我遠了,就把線拉回去一點,看我近了,又把線放出來,他只是在吊著我而已……”

“他……”陳杏一噎,“不是,我不明白,他吊著你他圖什麽?”

是啊,他圖什麽呢?

孟疏雨今天下午躺在床上也在想這個問題。

後來一想,一個男人吊著一個女人需要什麽具體的動機嗎?

她長得不差,總在他面前做些好笑的事情,或許剛好夠給他解個悶,在職場上又是他的助理,喜歡他當然就會對他忠心,什麽工作都做到一百二十分的努力,生活裏還能幫他解決家裏老人催婚的困境……

還有,像昨晚那種時候,她還能做他酒後的盤中餐。

這些細碎的、小小的便利,早就足夠讓他選擇不拒絕。

反正他吊著她也只需要動動嘴皮,不費吹灰之力。

就算有天她像今天這樣崩潰,她也只能一個人哭,也奈何不了他什麽。

正想到這裏,一道鬼哭狼嚎的男聲被窗外的風吹了進來:“‘曖昧讓人受盡委屈,找不到相愛的證據,何時該前進,何時該放棄——’”

孟疏雨掉著的眼淚一頓,擡頭望向陽台。

歌聲順著風繼續往裏飄,不知是誰唱得這麽撕心裂肺。

孟疏雨起身走到陽台,沖窗外喊:“大半夜擾鄰了不知道嗎!”

“‘我很不服氣,也開始懷疑,眼前的人是不是同一個真實的你——’”

“什麽破歌!調都跑到西伯利亞去了不會唱就不要唱!”

“‘曖昧讓人變得貪心,直到等待失去意義,無奈我和你寫不出結局——’”

孟疏雨氣得一哽,一把關上窗戶,死死拉攏窗簾,握著手機說:“你聽聽,人楊丞琳的歌裏都在這麽唱,渣男想玩曖昧需要理由嗎?”

“是是是,是我高看他了!死渣男,臭渣男,腦子被驢踢過臉被牛蹄子踩過的渣男!”

那頭陳杏開始陪罵,孟疏雨再次坐回地板,歇了會兒,眼淚又成了串地往下落,哭得一抽一抽:“陳杏,我不想再看見他了……”

“我想,我想明天就走,這裏一點也不好……沒有爸媽,也沒有你,我今天一個人,一個人睡到晚上七點,都沒有人來叫醒我……”

正說到這裏,“叮咚”一聲門鈴響起。

孟疏雨一恍神,慢慢收起眼淚。

難不成是隔壁唱歌的鄰居給她道歉來了。

孟疏雨摁了摁哭到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從地上爬起來,到餐桌旁抽了兩張紙巾擦臉。

電話那頭陳杏正在拼命勸她:“別沖動別沖動,你這工作還得幹好,可不能情場失意職場也失意,為了這麽個不要臉的狗東西不值得!”

孟疏雨往公寓門走去,邊走邊說:“你說的不對。”

“嗯?”

“你可以罵他狗,也可以罵他狗男人,但你不能罵他狗東西,因為這男人——”孟疏雨拉開門,一眼看到站在門外的男人,緩緩接了下去,“他真不是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