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兔子廠長

北林紙廠的地處偏僻。

因為涉及到排汙的問題,被安置在了距離市區很遠,靠著一個諾敏河支流名叫黑魚泡的地方。

當李憲和陳樹林輾轉到達北林,再乘車趕到廠子的時候,已經快要到了下班的時間。

可是到了地方一看,好家夥……廠子裏比開工都要熱鬧!

目測得有五六百號人聚集在廠子大院裏,穿的還是出去討債時候的裝備正在鬧鬧吵吵。要不是氣氛不對,瞅著就跟趕集市似的。

人群之中,袁大慶正在拿著一個擴音器,聲嘶力竭的穩定職工的情緒;

“大家夥請給我一點時間!我知道大家很苦,日子過得很困難。但是廠裏的情況你們也知道,實在是沒有辦法……”

“放你娘的狗屁!你們當官的上下嘴皮一番,說的是人話辦的不是人事兒,大老驢當初就是這麽忽悠我們的,可是這狗幣拿著廠子的錢去養小老婆!現在你他媽又是這個說法。王八犢子才信!說別的沒用,今天必須得給我們發工資!”

“對!必須發工資!就算是拆設備賣廢鐵,今天也得看著錢!”

職工們的情緒已經快遏制不住了。

在一片喧天的吵嚷之中,袁大慶如同風雨之中一片飄搖的樹葉,被激動的人群推搡著。手裏那擴音器饒是功率開到了最大,也被鼎沸的人生淹沒。

眼看著支撐不住,這家夥嗷一嗓子,大喝了一聲:“你們聽我說!發錢,今天就發!”

一聽發錢,職工們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用驚喜和期盼的目光,看向了袁大慶。

可是後者,在看著人群沉默了片刻之後,卻將擴音器一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以擰身,撒丫子跑了!

別說,這人廠長當的不怎麽成功,但是身體素質真是沒的說。大冬天,這家夥穿著大棉襖二棉褲和一雙軍勾皮鞋,竟然跑出了劉翔的速度和姿態。

在他周圍,幾十號的職工微微愣神之後,立刻拔腿追去。

但是袁大慶就如同一個全明星級的橄欖球四分衛一樣,在幾十人的圍追堵截之中見縫插針,以絕對的速度優勢和靈敏,迅速逃離!

那架勢,頗有小石潭記裏形容池中遊魚“俶爾遠逝,往來翕忽”的姿態。

看著雪地裏袁大慶變成一道人影,迅速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李憲瞪大眼睛和鼻孔伸出了手,宛若爾康。

“我來找你的啊,我草……”

一旁,陳樹林也發出了贊嘆:“媽了個爪,不當運動員白瞎了這人!”

目睹著廠長逃跑,幾百號被扔在大院裏的職工徹底失控;在短暫的怒罵之後,一些老職工變成了行動派。

廠子裏現在確實是沒錢了,但是幾個大車間裏,那些設備還在。在剛才,有人提出了用設備賣鐵頂工資的說法,那絕對是氣話。但是現在這種荒誕的提議,馬上被付諸於行動!

生產工人們將車間的大門推開,拿起自己平時用來維護設備的工具,就要動手。

見到這一幕,李憲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住手啊你們這群禽獸,老子的訂單還指著這些設備呢!

目前新浪職場的產能只能勉力維持周邊區域的市場供應,在透籠談的那些訂單,他可是完全指著北林紙廠的。

現在,要是北林出了問題,那可真是哭都找不到調了啊!

在心裏大罵了一句,他立刻跑了過去。見到地上那已經被人踩了一腳,喇叭筒變了形的擴音器,他撿了起來。

第一處被推開的車間門前,看著工人們已經開始拆卸卷紙機的基座,他深吸一口氣,大喝一聲:“住手!”

人們被這一嗓子給弄懵了。

他們還以為是袁大慶回來了,可是回身一看,就見到一個不認識的生面孔拿著擴音器,秦叔寶一樣的立在車間大門處。

眾人疑惑了;

“哪根兒蔥啊這是?”

“小子,你哪兒來的?是我廠的嗎?”

看著眾人停下了手裏的活兒,成功吸引了注意力的李憲馬上喊道:“廠子裏什麽最重要你們自己清楚,要是想這麽窮下去,那就拆!”

雖然不認識李憲,但是聽到這句話,人們絕對是微微猶豫了一下。

廠裏什麽最重要?

當然是設備!

沒有在設備,這裏的廠房職工場地,一切的一切,全都沒有意義。其實眾人倒也不是真心想拆設備。只是實在沒辦法,許多人的家裏都揭不開鍋了。現在廠長又沒了蹤影,憤怒之下就什麽也顧不得了。

可經過李憲這麽一問,拿著工具的眾人倒有些猶豫了。

“小子,你他媽哪兒來的?管我們廠的閑事兒?”沉默片刻,一個拿著扳手的老職工問了一嘴。

剛才的兩嗓子讓李憲的喉嚨有些幹癢,他吞了口唾沫,走上了前去:“我就是給你們來送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