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有朋自遠方來

鄒妮家裏邊其實三個孩子。

老大是個兒子,名叫鄒立人,鄒妮是家裏的老二,大名叫鄒立蕓。等到李憲這個二姨,名叫鄒立梅。

說起來也是一本辛酸史;

李憲現在來說的姥爺家本來在山東聊城,不大不小在部隊裏當了個副連長。後來開墾北大荒的時候隨著建設兵團到了龍江省,就這麽落下了根兒。

不過那個時候的北大荒不是人呆的地方,雖然資源豐富,可是沒有經過開墾的荒地,人類想在這裏生存下去就只能跟天爭跟地鬥。

到了地方不久,當時在兵團裏邊擔任宣傳委員的鄒妮母親就因為一次上山,被草爬子給叮了。

草爬子這東西學名叫做草蜱蟲,這玩應兒常規狀態下就火柴頭大小,看起來就跟一小號的瓢蟲一樣,平時不怎麽惹人注意。可是這東西討厭就討厭在這,目標太小,不容易發現。躲在草裏專門奔著人和動物去,而且這玩應兒特別狠,叮人可不像蚊子那樣,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長長的一根往你身體裏邊兒一插,它舒服了完事兒就走。草爬子叮人,直接把整個口器都紮到人皮膚下面,吸飽了血都不走,就在你身上掛著。有的時候,這家夥能把自己從火柴頭那麽大,用人畜的血液撐到拇指蓋大小。

可是這還不是最恐怖的,這東西身上帶著一種病毒,傳染性極高。要是一個運氣不好,人被感染了,極容易引發出血熱。往往就是不明原因的高燒不退,然後就是渾身起紅疹,要是嚴重的,也就四五天功夫,人就沒了。

而鄒妮的母親,就是特別不幸運的那個。

當時鄒妮母親被叮了之後,也沒拿這東西當回事兒,直接把已經吸血吸到黃豆粒大小的草爬子給揪了下來。結果把口器留到了身體裏,轉頭第二天就開始發燒。不過那個時候人也傻,總以為自己皮實,就這麽挺著高燒了三天,等到第四天全身起了紅疹子,老鄒背著媳婦在草甸子上跋涉了十幾裏地,將人送到衛生站的時候,人都已經休克了。

當天,就死在了衛生站裏頭。

就這麽,老鄒一家塌了一半兒。

喜無雙至禍不單行,就在這年,老鄒的老母親也患病去世,無奈之下,老鄒只好就自己的三個孩子接到了北大荒。

那時候八九林場還就是一個前哨站。

李道雲那時候帶著李友住在一個叫八方店的地方。

那個時候家裏是真的窮。

沒辦法,李友那時候是個半大小子,工分就頂老爺們兒一半不說,還跟個大叫驢似的能吃。

日子過得很難。

據老太爺之前跟李憲閑聊的時候說,家裏邊兒窮到冬天的時候出不去門兒。全家裏邊兒就一條能禦寒的棉褲,爺倆都不能同時上廁所——來大號的時候,得一個人先傳棉褲出去,解完了之後把棉褲脫下來給第二個,才能再出去。

家裏邊兒沒個女人,日子就這麽混。

虧得李道雲有一手打獵的本事,隔三岔五的刨冰網魚,上山套麅子野兔,吃的方面還不用愁。

就這麽的,眼賊的李道雲一眼就看中了同樣是家裏邊兒沒娘的老鄒家,憑著自己多年來的光棍兒經驗,成功的以平民之身和幹部老鄒拉進了關系,成了無話不談的哥們兒。

汽車在崎嶇的路上顛簸前行,李憲坐在鄒妮身邊,聽著鄒妮講到關鍵處停了,便催促道:“媽,那後來呢?你咋跟我爹在一起,還結了婚的?”

鄒妮雖然身子骨硬朗,可是對於坐飛機特別抵觸,現在火車上環境又不好,這拖家帶口的李憲自然不能讓全家去遭那份洋罪。最後沒轍,一咬牙一跺腳,讓王鐵成和周勇二人開車,一台奔馳一台切諾基,直接走公路前往山東。

李友和李友兩口子還有李匹乘奔馳在前面開路,李清一家坐在那台切諾基上在後面跟著。

長路漫漫,無聊之下李憲就問起了自家先輩們的那些事兒。

聽到李憲問起,鄒妮抿著嘴白了李友一下,既幸福又好氣道:“你爺能有啥正經道兒?那年冬天,我在外面幹活的時候害了風寒,怎麽治也不好。

你爺知道了之後,晚上就拎了兩條大青蓮去探。聽說怎麽治都不好,就拉著你姥爺說他之前在山上當過道士,會掐算。

就這麽的,給你姥爺起了一卦。最後說是家裏邊兒沖了太歲,要收了全家的女人去添宮。先是你姥姥,然後就輪到我,再之後就是你二姨。

那時候你姥姥沒了還不到兩年呢,你姥爺哪頂得住這麽嚇唬?直接就給你爺爺跪下了,讓你爺爺幫著想辦法,要是能把我這條命救回來,怎麽的都成。”

聽到這兒,李憲咧起了嘴,“然後呢?”

“然後啊……”鄒妮翻了翻眼皮,“然後你爺就說要是想讓我過去這關,得過三關。第一關就是改個名兒,讓太歲找不到人禍害。從那天晚上,我就叫了鄒妮。第二關就是挪地,不能在原處呆著,得往遠了走。可是為了糊弄太歲,我爹還不能跟著。第三關就是動婚,說是只要動了婚,潑了身子,我就不再是鄒家人,太歲也就不再惦記了。再之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