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6頁)

“鬼樣子哇。”鄭安南圍著陌生的青年人轉悠兩圈,用手指戳戳他脖子。感受到他體溫和血液的跳動,竟然真的是個大活人。

——瞬間覺得更恐怖了。

被嚇到的鄭安南默默縮回手,假裝無事發生。

彭野繼續解釋,“我找到他的時候,樣子更慘。要不是我給他一口飯吃,你要的人估計已經餓死了。”

沈顧北更覺詫異,“他為什麽會淪落到這種境地?”

“誰知道呢,問他什麽都不肯說,像個小啞巴。”彭野實在讓江語夏搞煩了,松開手,順勢把他推向沈顧北。

彭野的手虛虛搭在江語夏背上,還沒有用力,瘦骨嶙峋的小貓咪突然亮出爪子,用力掙紮起來,表現出極度抗拒的模樣。

他身體特別虛弱,沒多少力氣,根本無法掙脫彭野。胳膊腿胡亂撲騰,嘴裏發出咿咿呀呀意味不明的嗚咽,還意外誤傷旁邊圍觀的鄭安南。

“啊呀。”鄭安南被受驚的江語夏踩到腳,低低叫了聲,委委屈屈向沈顧北抱怨。

“乖,你先別添亂。”沈顧北敷衍的哄哄小廢物,然後將全部注意力轉移給江語夏。

他試探著向前一步,卻惹得江語夏應激反應更厲害,整個人拼命往後躲,幾乎要貼在彭野身上,嘴裏口齒不清求饒。

沈顧北仔細分辨音節,才聽到他說,“不要打我,不要賣掉我,不要打我…”

“什麽情況?你先冷靜,這裏沒有人會跟你動手。”沈顧北眉頭越皺越深,語氣盡量輕柔,“別怕,我只想跟你說說話,好嗎?”

沈顧北長相本來就斯文儒雅。溫柔說話時,氣質特別無害,沒有半點攻擊性,很容易消磨別人的防備心。

江語夏感受到他的溫和與善意,應激反應漸漸減弱。

旁邊鄭安南莫名覺得胸口煩悶,整個人變成大檸檬,酸不溜秋的。

要知道,沈顧北哄他的時候,從來沒有那麽溫柔過,頂多跟哄狗狗的態度類似。

媽的,好氣啊!

考慮到車站旁人來人往,聲音嘈雜,並不適合好好說話。再加上彭野頂著猙獰的刀疤臉,長相過於引人注目,會嚇到路過小朋友。

沈顧北建議轉移陣地,去附近公園裏聊天。

初秋,公園裏鋪了一層枯黃落葉,踩上去軟綿綿的。穿過碎石子小路,沿途只看到幾個晨跑和打太極的老大爺。

被廣場舞統治的21世紀還沒來臨,公園裏有許多安靜角落,適合他們聊天。

沈顧北找到一個小涼亭,亭子中央擺著大石桌,桌上刻著棋盤。既可以用來下象棋,也能用來打麻將。

桌子對面四張石凳,幾個人依次挑位置坐下,相顧沉默。

鄭安南和彭野本來就沒什麽想說的話,純粹跟來湊熱鬧。沈顧北雖然有滿肚子疑問,但對面江語夏先生楚楚可憐,緊緊抱住自己身體發抖,完全不像能好好說話的樣子。

沈顧北不知道他以前經歷了什麽,想要問清楚,就必須讓江語夏先放下戒備。

“你好,我叫沈顧北。”沈顧北主動向他伸出手,“你應該沒聽過我的名字,但是,我們以後肯定會熟悉起來。”

江語夏低頭審視他的手,目光呆滯,沒有任何回應。

沈顧北泰然自若縮回手,也不覺得尷尬,繼續單方面聊天,“算起來,你今年應該21歲,大學畢業了嗎?”

聽他提起大學的問題,江語夏先是點點頭,又快速搖搖頭。

“沒畢業?”

江語夏又搖搖頭,意思讓人費解。

“我勸你,別白費力氣。”彭野撓撓臉上的疤痕,不耐煩說,“這些天,我無論問什麽話,他只會點頭或者搖頭,一個字都不肯說,逼急了就求饒。要不是我聽過他好好說話,肯定以為他是個神經病。”

沈顧北追問,“你聽過他好好說話?什麽時候?”

“遇到他那會兒,”彭野回答,“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就縮在天橋下面的臭水溝旁邊,身上裹著爛草席。我過去問他是不是江語夏,這人就撲上來抱住我大腿,讓我救救他,帶他離開。我聽旁邊流浪漢說,他躲在那邊小半個月,基本沒吃什麽東西,也不敢睡覺。前些天聽到聲音就逃命似的躲,後來身體太虛弱,沒辦法躲,幹脆躺在橋洞底下等死。”

沈顧北:“聽你的說法,難道還有別人也在找他?”

“我哪知道。”彭野攤開手,“我只負責幫你找人,找到人就帶回來,其他情況不知道。”

“好吧。”沈顧北後來跟江語夏共事,只知道他大學畢業前,一直呆在洛陵市。

至於江語夏少年時期的具體細節,他本人從未提起,沈顧北就沒有問過。

怎料想,以前的江語夏,處境如此落魄。

“既然他什麽都不說,那就算了,謝謝你幫我找人。”沈顧北扶著桌沿,緩緩站起來,打算先幫江語夏找個棲身之所,先安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