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宮中飲宴

吉日既已定下,之後大婚一應事宜便在禮部操持下有條不紊地進行中。

行納彩禮的翌日,皇帝於宮中設宴,招待準駙馬及蕭氏族人,陪席的皆是皇室近支宗親。

皇帝與君後坐於上座,其側是皇太子謝徽禛,余的宗親王爺依輩分於左席列座。蕭氏以蕭王蕭衍績和準駙馬世子蕭硯寧為首,領族中眾人進前與帝後、儲君行大禮。

謝朝泠笑著免眾人禮:“今日飲宴是為賀樂平公主與世子之喜,爾等皆是世子長輩族親,理當同樂,都平身入座吧。”

蕭氏眾人叩首謝恩,入右席。

之後便是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禮樂聲不斷。

席間謝朝泠不動聲色地打量蕭硯寧,此子尚未入朝堂,他先前並未見過。蕭衍績偶爾提及家中世子,也總是自謙說小兒愚笨、不堪大用,謝朝泠心知蕭氏向來謹小慎微,蕭衍績如今身負要職,世子又要尚主,為了避嫌將來蕭衍績至多為之討個閑職,故寧願不讓其在他這個皇帝心裏掛上號。

但謝朝泠這麽冷眼瞧著,這小世子面聖時進退有度、不卑不亢,氣度和禮節都不差,想來不是紈絝庸俗之輩,否則謝徽禛那小子也不會執意要嫁。

“蕭家人我之前接觸過,旁支大多庸庸碌碌,唯獨蕭衍績這個世子尚算不錯,無奈被先帝早早定下了做孫女婿,娶的還是咱們樂平,可惜了,也難怪蕭家人不那麽樂意。”身側謝朝淵小聲說笑,為謝朝泠斟酒。

謝朝泠舉杯,若有所思,並未接腔。

坐於他左下手的謝徽禛側身過來,也給他添酒,嘴上說:“父皇,世子年歲不大,但學問不錯,武藝也不錯,父皇信得過蕭氏,不必拘泥於舊例。”

這便是明著幫他未來夫君討前程了,本朝並無駙馬不能為官的規矩,但做的大多是閑職,已成定例,蕭硯寧若真有本事,便是屈才了。

謝朝泠未有表態,只道:“世子才十七歲,入朝堂還早了些,再看看吧。”

謝徽禛笑笑,不再多言。

下頭蕭氏父子不知帝後與儲君正在議論他們,先受了禦賜的酒,這會兒又不斷有其他王公來與他們勸酒,他二人不敢推辭,一杯接著一杯喝下。

蕭衍績是武將,習慣了大碗喝酒,這點不過小意思,蕭硯寧卻不似其父,他鮮少參加這樣的飲宴,不勝酒力,白皙俊秀的面龐上很快染上了一層薄紅。

還有人想灌他的酒,謝徽禛出言阻攔:“世子再喝便要醉了,今日父皇設宴本是為了慶賀樂平公主與世子之喜,若是世子醉得人事不省被人擡回去,傳出去豈非不美,諸位叔祖和叔伯便行行好,莫要再為難世子罷,孤在這裏代樂平謝過諸位了,願替世子喝了這杯。”

他嗓音溫潤,儲君氣勢卻凜然,言罷痛快舉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當今皇帝的親兄弟如今只剩一位幸王在外領兵未歸,在座的大多是謝朝泠的叔父和堂兄弟,在皇太子面前端不起長輩架子,謝徽禛既然開了口酒也喝了,謝朝泠與謝朝淵瞧著也默認了他的意思,他們自然要給面子,便不再為難蕭硯寧,繼續去與蕭衍績和其他蕭家人勸酒。

蕭硯寧擡眼,對上謝徽禛目光,謝徽禛擱下酒杯與他溫和一笑,讓人給他換了果茶。

蕭硯寧心頭微動,皇太子在朝中素有美名,雖非陛下親生子,但天資粹美、賢德兼備,朝野上下贊譽一片,蕭硯寧從前屢次聽他父親提起這位皇太子,也是贊嘆有加。

今日得見,果真如此。

蕭硯寧以茶代酒舉杯,與上座的謝徽禛致謝,謝徽禛笑納。

謝朝泠身側,將這些盡看在眼中的謝朝淵扔了粒花生米進嘴裏,壓低聲音道:“蕭家這小世子,怕是沒見識過人心險惡,這就被這臭小子哄騙住了。”

謝朝泠一彎唇角:“太子想必有分寸,你我何必操心太多。”

酒過三巡,皇帝依慣例與準駙馬賜下玉腰帶,蕭硯寧上禦前,躬身謝恩。

內侍將東西捧下去,謝徽禛忽然起身,下玉階一步一步走至蕭硯寧身前,自內侍手中接過禦賜之物。

在闔殿目光注視下,皇太子親手將那玉腰帶系至了蕭硯寧腰間。

蕭硯寧眼中有轉瞬即逝的訝異,沒敢動,謝徽禛仔細地幫他將腰帶系緊。

片刻後謝徽禛擡眼,仍是那副溫潤似玉、春風和煦的模樣,淡笑道:“唯願世子與公主永結同心、舉案齊眉。”

蕭硯寧回神,後退一步,再次躬身,與謝徽禛謝恩。

謝徽禛雙手將他扶住:“世子免禮。”

在座的都是人精,見此情態免不得暗忖皇太子這是急著拉攏蕭家?竟對這位蕭世子這般放低姿態?又見禦座上的帝後皆神色不動,那些嘀咕便也壓回了心裏。

之後飲宴繼續,謝徽禛以身子不適為由與謝朝泠請罪,先告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