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命運(第2/3頁)

“很遺憾,從他的情報看來,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神,我們千百年來所堅守的,也只不過是個善意的謊言。”

“您的信仰……崩潰了?”

安東尼試探地說道,他知曉自己言語的冒犯,但聽到新教皇講述這些,他仍很好奇。

“沒,這種東西早在聖臨之夜時便崩塌了,你應該知道的。”

新教皇猶豫了一下,他在思考該如何表達。

“我只是感到有些遺憾,我的意識不再敏銳,記憶也變得模糊,那些熟悉的臉龐也被逐一忘記……我本不在意這些的,畢竟我們最終都會在一生的回顧裏重逢,可現在我看不到他們了。”

“所以我在試著重新回顧這一切,既然沒有神來審判我,那麽就讓我自己來身審判我自己。”

新教皇發出了一陣沙啞的笑聲,然後擡起頭,仰望著安東尼。

“我剛剛回憶到,我與你相遇的時候。”

安東尼的神情有些意外,緊接著他的腦海裏也浮現了那些記憶,“我記得那是個雷雨夜。”

“沒錯,雷雨夜,我在陰暗的巷尾裏堵到你了,按照我的預想,我會對所有人復仇,而你也在清單之上。”

“因為我殺了米迦勒嗎?”

“怎麽可能,你怎麽能殺死他呢?米迦勒那麽強大,而你當時又只是個普通的凡人,”新教皇嘲笑著,隨即嘆息道,“他只是太累了,徹底倒下前,被你刺傷了而已……但人的怒火總需要一個宣泄點,不是嗎?”

安東尼沒有應聲。

是的,按照命運的軌跡,他本該死在那個雷雨夜裏,但就像命運的戲弄般,一切朝著另一個方向發展。

“你本該死在那裏的,可你卻活了下來,”新教皇想起了什麽,問道,“我好像從未問過你,你當時為什麽會說出那樣的話呢?”

說來奇怪,一位是突然崛起的神秘教皇,一位是突然背叛了所有樞機卿的聖堂騎士,他們才是真正的團體,按理說應該互相知根知底才對,但有時他們又好像從未了解過對方,只是秉承著有些人難以理解的默契,一路走到了現在。

安東尼沒有回答,耳旁卻響起了陣陣嘩啦啦的雨聲。

在冷雨與雷霆交織的夜晚裏,安東尼望著站在暴雨下的男人,他的眼瞳中滾動著與雷霆相似的光芒。

那一瞬間無需多言,安東尼便清楚了對方是誰,也知曉他要做什麽,但在死期將至前,他向生還的拉斐爾質問著。

“信仰,究竟是什麽?”

安東尼站在雨中,就像迷途的羔羊。

拉斐爾本來已經調動好了秘血,只要他想,他便能讓安東尼在最絕望的地獄裏,掙紮著死去,讓他享受著所有獵魔人死前相同但要更盛百倍的痛苦。

可當時聽到安東尼的話,不知為何,拉斐爾沒有動手。

每個人獵魔人都曾是一位牧師,這是他們職業生涯裏的必經之路,拉斐爾也是如此。

看著安東尼,突然間他倒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來復仇的瘋子,而是一個引領羔羊的指路者。

“我們便是在那時聯合起來的,至於我的理由,為什麽會說出那些話,其實就像我跟你說的一樣,我只是想知道信仰是什麽,在弄清楚這一點前,我還不想死。”

安東尼回答著,沿著記憶的脈絡繼續講道。

“自聖臨之夜後,我便一直在想,究竟誰才是真正虔誠的,幸存下來的樞機卿們,還是說戰死的獵魔人?

是一群每日禱告的凡人,還是說經過死戰與試煉的、守住地獄大門的怪物們?”

他搖了搖頭。

“我曾站在樞機卿的一方,但他們沒能給我答案,所以我這一次想站在獵魔人這一方,或許你們能給我答案。”

安東尼注視向了下方的深淵,為了搞清楚這個答案,他自己也植入了秘血,變成了獵魔人的一員,按理說他與答案應該更近了才對,可它好像仍藏在迷霧之中,難以窺見。

“我覺得你可能再也找不到了,神是虛假的,信仰也從未存在。”新教皇笑了起來,喉嚨裏傳來尖銳的鳴嘯。

安東尼面無表情,他搖了搖頭,否決了新教皇的話。

“不,我覺得它是真實存在的,只是我們自始至終都沒有找到過它,我覺得……我就快要見到它了。”

“哦?聽起來還真不錯。”

新教皇戴著鐵面,沒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過了好一陣,他緩緩說道。

“其實我倒覺得,你從不迷茫,你很清楚你想要什麽,而現在迷茫的人,該換成我了。”

新教皇說的是實話,經歷了這麽多,他的心態早已變得讓人難以揣度,所做的一切也是為了那最為極端的目的,就像米迦勒死前的不解一樣。

【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