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準備啟程

歡送會。

室內的氣氛突然冷了下來,除了羅德這個醉的不省人事的家夥外,其他人多少都清醒了幾分,紛紛看向大門處,占據了奧斯卡身體的華生。

洛倫佐一副明白了一切的樣子,他表情微微扭曲,從冷酷轉為笑意,又這樣反復了幾次,最後無可奈何地長嘆了口氣,拿起酒瓶走回了沙發處,把沙發挪向大門的方向,然後一屁股坐下。

“歡送會……”

洛倫佐嘟囔著這個詞匯,然後用力地給自己灌酒。

這次誰也沒出聲,只是靜靜地等候著,他們也不清楚在等待著什麽,但就這樣默契地保持著平靜。

“告別的聚會……我一直覺得葬禮也算是一種歡送會,只是沒有眼下這麽喜悅罷了。”

洛倫佐明白為什麽這群人相聚在此的原因了,這不止是為了團聚與歡喜,也是戰前的集結。

就像書裏常說的那樣,列車在鐵軌上等候著,士兵和家人們傾訴著思念與不舍,然後在重重目光的注視上,走上不可回頭的道路。

洛倫佐對此早有準備,只是沒想到會在這時發生。

意外,但又沒那麽意外,他的心情蠻復雜的,好不容易升騰起來的喜悅,也在此時蕩然無存,可洛倫佐也有著另一種感覺。

一種……奇妙的釋然。

終於,這漫長的一切,終於要迎來尾聲了。

這是值得高興的事,也是令人緊張不安的事。

洛倫佐深呼吸了幾下,讓自己重新變回那副“專家”的模樣,他翹起腿,雖然身上裹著毛毯,看起來顯得十分可笑,但這份可笑難以掩蓋從他身上擴散的冷寒之氣。

“所以,發生了什麽?華生。”

洛倫佐沉聲問道。

華生也不廢話,幹脆利落地回答。

“升華之井在躁動,或許現在靜滯聖殿已經淪陷了。”

話音落下,無形間,室內的溫度好像又驟降了許多,就連壁爐內的焰火也衰敗了幾分,除了醉倒過去的羅德外,每個人的心神都被陰雲覆蓋,手腳冰冷,臉色慘白。

這和他們之前處理過的問題都不同,這一次他們將面對的是妖魔們的根源,侵蝕的盡頭,無序與混沌的死敵。

千百年來,輝煌的文明也未曾將它徹底放逐,只留存了僅有的火種,轉交給了歲月之後的人們,而現在他們將打響這最後一戰,終結這漫長的戰爭。

“所以不可言述者比我們想象的,要‘清醒’很多,它沒有完全地陷入長眠,它的夢囈,依舊有著幹涉現世的能力。”洛倫佐低聲說道。

“我初步懷疑是‘道路’的根絕,以及我們展現了逆模因的力量,讓它感到了威脅,所以它才不再蟄伏,選擇強行幹涉。”

華生回應著,這幾日她的意識高速遊走著,在一個又一個的【間隙】之中穿行,她雖然強大,但這也為她帶來了難以化解的疲憊感。

“它難以被殺死,但可以從我們的認知之中被放逐,被永遠地遺忘、抹殺。”

華生肯定地說道,這是人類唯一勝算的所在,人類不需要殺死不可言述者,只需要放逐它就好。

“所以這算是什麽?戰前的動員嗎?那個怪物已經醒了,我們肯定也不能閑著吧。”

一直低落的紅隼也在此時發聲,他趴在沙發背上,造型和洛倫佐一樣滑稽,只是沒有洛倫佐神情那樣嚴肅,都到這個時候了,他還在開著奇怪的玩笑。

“這麽一想,我們也算是歷史的見證者了吧?會不會被寫入教材中呢?”

“別想了紅隼,眼下的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錯誤的歷史,應當被矯正的歷史。”

伯勞在此時說道。

“無論是福音教會,還是凈除機關,我們都該是被歷史遺忘的存在,更不要說不可言述者了。”

“所以我們不會上教材嗎?”

紅隼根本沒想那麽多,他只在乎那個見鬼的教材。

“比起什麽教材不教材,我感覺你最好先在意一下,能不能打贏這場仗比較好,如果我們失敗了……”卲良溪走過來,敲了敲紅隼的頭。

“如果我們失敗了,築國者們會繼續戰爭,令人口恢復到警戒值以下,而我們也會盡全力修補升華之井,試圖讓它重歸長眠。”

邵良業接著卲良溪的話說。

“還有著容錯的機會是嗎?雖然這機會聽起來血腥極了。”

赫爾克裏揉著波洛的頭,低聲說道,然後他擡起頭,對著其他人問道。

“所以我在這場歡送會……還是葬禮,總之,我扮演的角色,應該是來告別的家屬吧?”

赫爾克裏十分坦誠,“我在戰場上只會拖後腿,那麽我是來和‘死者’們做告別的,是嗎?”

沒有人回答,但每個人似乎都清楚了自己角色的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