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良藥(第3/4頁)
蕭雲諫長長地嘆息著。
即便他再舍不得聆風,這一時半刻也是要舍下的。
——“那便擱到沉墟台裏吧。”
沉墟台是停雲殿中一隅,因為位處偏僻,便常被蕭雲諫用來堆放那些瑣碎物件。
停雲殿中的神侍曾言道:“最不樂意打掃的便是沉墟台,只一推開門,灰塵落得……仿若這地方根本不在九重天上一般。”
青鱗接過錦盒,道了聲是,便躬身退下了。
蕭雲諫並非舍得聆風。
只若他真的當做心肝寶貝地收下,卻是直直叫淩祉猜測的出來,他根本就還留存著那段記憶。
快刀斬亂麻。
總歸淩祉現在身作魔尊,也在天界待不了許久。
故而,如今重中之重,卻同樣也成了扶英公主一事。
他倒是比天後與公主更焦心此事,恨不得將二人連帶著淩祉,一同推到那夢境當中。
才算了得。
蕭雲諫深深嘆息。
炎重羽卻道:“其實,方才他還問了一句話。”
蕭雲諫皺皺眉頭:“是何?”
炎重羽道:“他問,神君可還記得五百年前,在東海旁的漁村中,救下的那位稚子。”
“你如何應答?”
“我道——你當如何?若非救下那稚子,又怎會遭受穿心一箭,又怎會落下這久不痊愈、險些害命的心傷。”
“之後呢?”
“而後我便將他不過一劑治病良藥,加之您那句良藥苦口卻不能多喝說與他聽了。他當場並無什麽表情,只在我離開之時,聽聞他喃喃自語——”
“因果循環。”
蕭雲諫深吸了一口氣,終是放松了捏著茶盞的右手。
他的指節因著長時間而發白,突兀地展露著。
暮色沉沉,夕陽濃厚的艷麗落在停雲殿的黑曜石之上。
勾畫出一副詭異而又美麗的畫面。
蕭雲諫見青鱗歸來,便問:“可是安置好了?”
青鱗點點頭:“已單獨掃出來了一片,將聆風擱下了。”
到底,他也不能叫聆風受了委屈。
停雲殿消停了幾日,扶英公主便又鬧出了大動靜。
天帝仍是未有歸期,魔帝卻已按捺不住。
蕭雲諫如今信了,這恕霜倒是有幾分真心。
並非只圖了天魔兩界的結盟。
他趕到天後寢宮時,又是見了劍拔弩張的一副局面。
還未踏入,他只覺得周遭一股寒涼。
每個人的表情不盡相同,可卻殊途同歸地落在冷冰冰上。
蕭雲諫高聲行了個禮,算是昭示自己的到來。
淩祉的目光自他而來,便不再移開。
他的手緊緊摳住扶手,嘴唇被抿得發白。
方才克制住了自己。
蕭雲諫只入主題,道:“雖是攀親戚,可扶英卻也是與我一同在天後娘娘膝下撫育長大,也稱得上我半個妹妹。那如今做兄長的,卻是要說上幾句公道話。”
恕霜一拱手,雖是頗有無奈,卻也認了這個兄長。
蕭雲諫只問:“不過幾日相識,尚且不能相知,又如何談婚論嫁?”
恕霜便道:“古來如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莫不成,天帝陛下與天後娘娘,並非如此?”
蕭雲諫頷首:“正是,陛下與娘娘是青梅竹馬之情。”
天後也道:“卻也如此。若非諫兒喜愛男子,本宮本也屬意將扶英許給他。”
蕭雲諫窘然。
天後這是還嫌事情不夠令他頭疼嗎?
竟是將這件事,又當著魔帝、當著淩祉的面,再說一次。
淩祉心如同被鐵鏈吊了起來,懸於喉處。
他啞然開口,也顧不得規矩禮儀了:“是何男子?”
蕭雲諫揚著頭瞥他一眼,道:“天下男子。”
——“總也沒有,在一棵樹上吊死的道理。”
淩祉的身子頹然倒回,心臟突突的。
吵嚷著叫他了然,他的阿諫,就是不識得他了。
蕭雲諫嗤笑一聲:“我愛誰並不打緊。如今打緊得卻是,如何能互通心意。”
扶英瞪圓了雙眼,他卻只予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先頭我也同娘娘言說過,為你二人織一場夢境,夢中如何,只待你二人發展。如此既能貼近彼此,又能稍待天帝陛下歸來。”他道,“此般可好?魔帝陛下,可有異議?”
他又背著眾人朝扶英擺擺手,示意扶英莫要輕舉妄動。
扶英憋悶著一肚子話語,卻是半句都說不出來。
恕霜合掌稱贊道:“如此甚好。何時開始?”
蕭雲諫莞爾道:“魔帝陛下莫要心焦,夢神尚需時日作為準備。”
眼瞅將恕霜與淩祉送走,扶英終是吐出憋屈許久的一口濁氣:“雲諫你是怎得回事!怎將我生生往火盆裏推?那若是進了夢境,我愛他、他愛我的,又如何能解?”
蕭雲諫未曾理會她,只對天後道:“娘娘,麻煩您選一位忠心的神侍,也將她投入夢境當中。切記,定要將容貌捏成與扶英公主一樣。而公主殿下,便不能再用這張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