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五十七顆

蛋糕被克勞斯從她手中拿走,放到桌子上。

他只有一只手仍舊戴著黑手套。

景玉坐在桌子上,現在這個高度仍舊不能讓她和克勞斯對視。

她的手搭在克勞斯肩膀上,雖然比剛才好些,但這個高度並不能令她滿意。

還不夠。

景玉想。

她還希望更高一點,再高一些。

克勞斯沒有說話,他側臉,細細親吻她唇上的那點奶油。景玉閉上眼睛,她清晰地聽到自己並不太妙的心跳聲。

現在的事情發展有點不太糟糕,有點超乎她的意料。

但,享受當下,只享受一次。

景玉這樣對自己說,她真的太累了,不想再去思考這些復雜的東西了。

上帝啊,請讓她墮落這一回。

她摟住克勞斯的肩膀。

兩個人誰都沒有提合約的事情,也沒有提什麽規則、約束、距離、禮貌。

道德,禮儀,羞恥。

在這個時候,這些東西其實都可以暫時地拋掉。

克勞斯將窗簾拉的嚴嚴實實,桌子上的奶油蛋糕被打翻。

不喜歡將粘膩食物弄到手掌上的克勞斯先生,今天並沒有在意這些淩亂的東西,他將最後一只黑手套摘了下來,隨意地扯出紙巾,胡亂擦拭手上沾到的奶油,揉成一個紙團,徑直丟進垃圾桶中。

景玉第一次見克勞斯先生如此不注重儀表。

第一次見他這樣失去控制,甚至可以用迫切這個詞匯來形同。

外面嘈雜的音樂還在繼續,炙熱的音浪騰騰向上,狂熱,景玉摟住克勞斯先生的脖子,臉貼在他鎖骨處,叫他:“克勞斯。”

克勞斯按住她的腰,提醒:“是’先生’。”

景玉仰臉,她吸了一口冷氣,聲音有點顫,但仍舊堅持:“……克勞斯。”

克勞斯沒有繼續糾正她,他只是親親景玉的黑色頭發。

外面又有人開始敲門,甚至嘗試擰動門把手,看看能不能進來。

他們還在問:“Hello???”

無人回應。

沒有人能分心回應。

選擇在外面舉辦派對是正確的,很多醉鬼沒有自我約束能力,找個地方就想睡覺。克勞斯先生不會允許這些人在自己的地盤上狂歡,他很注重個人的隱私。

剛才克勞斯進來之後,關上門;

景玉反鎖的。

整個公寓如此鬧,吵吵嚷嚷,燈光亂擺,啤酒杯打碎,酒和蛋糕、奶油都混合在一起。而這個房間中,兩個人都壓著自己的聲音,克制著不讓呼吸聲太大。如此嘈雜,面積無垠,他們兩個只擁有彼此。

其他人都在盡力地把歌聲弄大,唯獨克勞斯和景玉控制著快要壓不住的聲音,在暗處接吻。

景玉猛然往後縮了一下,又被克勞斯壓著後背貼近他。她睜大眼睛看著克勞斯,看著他漂亮的綠色眼睛,她想說些什麽,但現在不行。

她只有一個小心翼翼保護好的酸橙子。

景玉側臉,用力在克勞斯脖子上留下一個深深的牙印。

神明在上。

是否能夠庇佑她這個非信徒。

-

這個狂歡派對一直持續到淩晨四點,才結束。

大部分人互相攙扶著離開,也有一些不省人事的醉鬼,隨便找個地方,倒頭就睡。

中途希爾格給景玉打了個電話,景玉迷迷糊糊地告訴他,自己剛剛不小心喝多了酒,現在正睡覺,不需要擔心,謝謝他。

克勞斯從來沒有這樣混亂過。

他衣服淩亂,赤著腳,去倒了兩杯水,俯身,先將其中一杯遞給景玉。

脖子上的牙印深深,流了血,沒來得及進入景玉嘴中的,在表層上凝固,結了點血痂。

克勞斯看著景玉,他說:“我們需要好好地談一談,Jemma.”

景玉喝了點水,平息呼吸,聽到這句話,側臉看他。

克勞斯慢慢地說:“我想讓你留下來。”

景玉問:“為什麽?”

她看著克勞斯的眼睛:“你想我留下來的理由是什麽?可以告訴我嗎?”

克勞斯說:“我們很合拍,我喜歡你。”

又是一個“like”。

第一次正式談的時候,在那個溫暖的蛋糕店裏面,衣冠楚楚的克勞斯微笑著告訴她:“坦白來說,我喜歡你”。

隔了四年,克勞斯先生衣服淩亂,襯衫和褲子上分不清是他還是她留下的痕跡,他仍舊這樣注視著她,說:“我喜歡你。”

I like you.

景玉真慶幸自己從始至終都沒有想太多。

景玉抱著枕頭,看克勞斯,溫柔地告訴他:“先生,您喜歡的或許並不是我,只是自己一手塑造出的作品。您知道追星嗎?噢,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告訴您——”

“就像那些粉絲迷戀他們付出、培養的明星一樣,您喜歡我,或許只是因為您在我身上傾注的心意。”

景玉說:“如您所見,我也承認自己被您培養的很優秀——請不要嘲笑我,您應該知道,我並不具備謙虛這一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