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五十九顆

陸萊斯?

他怎麽不幹脆叫陸遊器呢?

旁邊的人體貼地問景玉:“嗓子不舒服嗎?你怎麽咳起來了?”

景玉搖頭,她捂住嘴巴,忍不住又咳了一聲:“抱歉,不好意思。”

她慶幸自己剛才只喝了一點點偽裝成酒的飲料,不至於將東西噴出來。

克勞斯先生的這個中文名字雖然很“草率”,但台下的人並沒有反應過來。

畢竟,今天克勞斯先生能夠代替自己外祖母出席已經足夠令人震驚,至於“lai si”是什麽發音,具體哪兩個字,他們不在乎。

大部分人仍舊選擇稱呼他為“陸先生”。

景玉將酒杯放到侍應生的托盤上,低頭,從手袋中拿出手機,抓緊時間翻了翻手機上的名單,果不其然,在特邀嘉賓一欄中,赫然看到【陸萊斯】三個大字。

景玉:“……”

這家夥。

居然還真用了這個名字。

這算不算另類的“以你之姓,冠我(取的)之名”?

克勞斯的致辭並不長,也很官方,只是在末尾加了句幽默的話,表示他願意承擔今晚的全部開銷。

旁邊有個人半是嘀咕半是酸地說了句:“有錢真的了不起啊。”

景玉想,有錢沒什麽了不起。

但克勞斯先生敢用“陸萊斯”這個中文名字,是真的很了不起。

景玉的位置和克勞斯先生並不連在一起,這樣其實也挺好,免得還要寒暄。

坦白來說,景玉還有點為難,不知道該怎麽和對方打招呼。

她承認自己的確有那麽一點點的在意,曾經和他睡過四年、接受四年教導這件事情。

還拿了他和他爹四年的錢。

景玉沒有辦法真的把他當陌生人看待,她很坦然,這樣也很正常;換成其他人的話,大概也會有這種想法。

原本的活動基本上也是開開會,講講話,大家一起吃飯,今天的募捐會原本也不例外,只不過因為有了克勞斯先生到訪,將募捐這個儀式又弄的隆重起來。

克勞斯先生以外祖母的名義捐了一大筆錢——令景玉吸了口冷氣的那種大筆。

之後還有些其他的應酬,不過景玉仗著自己個子小,行動靈活,熟稔地找到自己的目標客戶,興致勃勃地上前攀談。

克勞斯先生卻被其他的事情牽絆住了。

景玉沒有忘記自己參加活動的目的,她熱情洋溢地與面前與自己老鄉的趙先生聊天。

對方自幼隨父母移民,已經不怎麽會說家鄉話了。

但當景玉說的時候,趙先生能夠聽懂,露出點懷念的表情來:“說起來,我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回去了。”

他頓了頓,問景玉:“你一個人在這兒多久了?自己一個人做的?”

景玉挨個兒回答他問題:“也得四五年了吧。怎麽能呢?我和我朋友一起做的。趙先生——”

對方笑起來,擺擺手:“都是老鄉,叫趙先生多生分,叫我一聲趙叔吧。”

景玉知道自己剛剛那話題找對了,笑眯眯地叫了聲趙叔。

這個“趙叔”就是現在這酒店的老板,景玉和他打招呼,也是試圖將自己的啤酒和葡萄酒銷售給他。

看得出趙先生對故鄉的一些變化很感興趣,為了能夠打動對方,景玉鉚足了勁兒,把從小到大的趣事都拿出來說了一遍,什麽挖沙坑、洗海澡、“曬人魚”,去泉心河玩水兒,在西海岸的無人沙灘露營,晚上還會有小螃蟹偷偷地出來,抓起來裝進瓶子裏……

景玉越說越起勁兒,趙先生也笑著聽。

忽然,趙先生擡起頭,看了眼景玉的背後,站起來:“克勞斯先生。”

景玉頓了一下,回頭看。

衣冠楚楚的克勞斯先生就站在她背後,禮貌地和趙先生打招呼。

景玉不吭聲了。

克勞斯自然地坐在景玉位置旁邊,他微笑著和趙先生寒暄,用的也是中文。

景玉在旁邊聽了一陣,大概聽明白了。

兩個人早就認識,今天晚上也是趙先生邀請克勞斯過來的。

景玉喝了杯水,嗓子有點點幹,剛才說話說的太多了,不太舒服。

在外人面前,景玉和克勞斯一句話也沒有說。

克勞斯先生很注重儀表,今天也是。

他使用了景玉熟悉的香水,穿著景玉熟悉的黑色正裝,不過今日並沒有穿馬甲。

克勞斯先生身材高大,腿長,為了能夠坐的更舒服一些,在落座前,椅子被他手動往後調了調,才能夠自由放開。

景玉一低頭就能看到他熨燙到筆直的西裝褲,褲縫銳利。

趙先生與他寒暄完畢,笑著指景玉說:“景玉小姐很健談啊,剛才和我聊了很多,哎,口才也很好,說的我都想休假回去看看。”

克勞斯聽他說完,笑起來:“她的確能說會道。”

景玉想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記下來。

哦豁!克勞斯先生又能夠熟練運用一個四字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