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不喜雲雨

朱藤花朵縷縷,紫花穗穗而下。

丟掉了半截根莖之後,朱藤得了蘇陽的一點元氣,反而是越發的茂盛了,等到辛十四娘離開之後,蘇陽便和嬰寧,紅玉在此處坐下賞花。

此時仍然有小雨簌簌而下,只是朱藤花葉密集,枝葉層層疊疊,將下面遮掩的嚴嚴實實,始終沒有小雨落下。

嬰寧看著花木言笑晏晏,而紅玉則忍不住,詢問蘇陽和辛十四娘相識的緣由。

“不過廣平一面之緣,幫她解決了馮公子的麻煩。”

蘇陽對紅玉笑道。

辛十四娘的孽緣是馮生,紅玉的緣分是馮相如,兩者都在廣平,姓氏相同,也是她們兩人間的一種聯系。

關於辛十四娘的事情,蘇陽也沒有過多詳談,只是點出了辛十四娘曾有孽緣,被蘇陽破掉,由此辛十四娘惦念這一份恩情,而算上今天的見面,他和辛十四娘不過是第三次見面而已。

聽到蘇陽說這緣分,讓紅玉想起了在廣平的馮相如。

她和馮相如相知相戀,卻又將馮相如推給了衛氏,那衛氏美麗孝順,和馮相如天然相湊,看著他們兩人的婚事美滿,紅玉本該欣喜,但是心中也有一層遺憾。

“紅玉。”

蘇陽瞧出紅玉心事重重,說道:“人生在世,萬般不自由,想要一切從心所欲,終究只是空談,人被千般心思支配成一傀儡,若能將這看破,也就成了佛陀,若不能將這勘破,索性隨它去,只要心中有一線在手,知己所求,那麽舒卷自由,行止在我,也是逍遙真樂。”

這些話完全是蘇陽由心所發,來到這個世界,蘇陽就是想要超脫自在,但是這世間太多的事情看不過,太多的事情擺不脫,若當真讓蘇陽冷眼旁觀,不理會紅塵俗世,任由腳下劫流滾滾,蘇陽也做不到。

現在的蘇陽,即便有了承擔天子之心,心中的那一份自在安閑始終沒散。

紅玉聽蘇陽的話,知道蘇陽是在點她心思,擡起頭來看著蘇陽,瞧瞧蘇陽身邊的嬰寧,笑道:“你們二人是成事了,才能如此安閑自在的說這不腰疼的話。”

嬰寧聽到紅玉的話,其中有不解處,便問蘇陽,道:“表姐這話何意?”

“枯了,想嫁。”

蘇陽簡單的給嬰寧翻譯。

這翻譯立刻就讓紅玉面紅耳赤,對蘇陽啐了一聲。

“枯了究竟是何意?”

嬰寧看著蘇陽,眸光不住打量。

紅玉見狀,坐在朱藤下面自覺好笑,看著蘇陽,瞧著蘇陽準備如何解釋。

“枯了……”

蘇陽瞧著嬰寧,頓了頓,說道:“所為枯了,就像是我們眼前的這一個朱藤,當它枯萎的時候,就是它缺少了雨水,這雲是天地間的靈氣,雨是蒼天賜下來的恩澤,有了雲雨,才能夠讓這枯木發芽,你的表姐和翩翩,就是缺了這一份雲雨。”

蘇陽的話紅玉是一一聽在耳中,把這些話聽完之後,紅玉的耳梢發紅,怒氣沖沖的看著蘇陽。

嬰寧聽了蘇陽的話,似懂非懂,看向了紅玉,說道:“怪不得他說淋雨對狐狸好,表姐,你快到外面接受天地恩澤。”

“……”

蘇陽強憋著笑。

紅玉被氣的面紅耳赤,擡起手來就要過來手撕蘇陽。

蘇陽見狀,連忙躲在嬰寧後面,如此左竄右躲,始終不讓紅玉的爪子碰到自己。

嬰寧在這時候也察覺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拉開兩個人,不讓紅玉和蘇陽繼續在鬧,眸光看著蘇陽,問道:“我說錯了嗎?”

“是有些錯。”

蘇陽正經的看著嬰寧,說道:“雲雨二字,在遠古時期確實是天地的恩澤,但自從宋玉寫了《高唐賦》之後,雲雨二字就引申出來了其他意思……”

蘇陽小聲的給嬰寧說了這裏面的事情。

嬰寧聽著蘇陽說起這些話,莫名臉就紅了,搖頭說道:“我不喜歡。”

“聲色之奉,不過消遣閑情,我們口口相談,心心相印,一切已經足矣。”

蘇陽正色的對嬰寧說道。

嬰寧聽到了蘇陽的話,感覺懸起的心即刻放下,輕輕一靠,便靠在了蘇陽的懷裏。

紅玉瞧著蘇陽,翻了一白眼。

“啪!啪!啪!”

就在蘇陽和嬰寧靜謐相擁的時候,在朱藤外面傳來了鼓掌之聲,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對著蘇陽鼓掌,從朱藤外面走了進來,這人身穿布衣,容貌不俗,就是身上多有汙痕,不過看他態度落落從容,對身上的汙穢並不作怪。

此人從朱藤外面走進來之後,目光在嬰寧紅玉臉上一掃而過,全然不在意這傾國之色,對著蘇陽心銳誠服地說道:“相公高論,正和樂仲心思,請受樂仲一拜!”

樂仲……聊齋篇目裏面有一篇就是樂仲,就在西安,此人揮霍了自己全部財產,然後去南海拜了觀世音菩薩,看淡了世俗,浮現了佛性,如此在人間生活多年之後,應該是屍解成仙而去。